日我见了大师,定要跟他好好说道说道。
次日一早,沈放出了北门,一路却不见有什么所在,行出二三里,只见道边树木萧瑟,一个人影也不见,连连摇头,暗道,道济大师也是古怪,只叫我到此间来,也不说个去处,这里荒郊野地,叫我何处寻他。好在此处就一条大路,倒是不虞走错,耐着性子,又行了二里地,穿过个小山坳,坡顶望去,前面突然豁然开朗,只见脚下平原之上,黑压压一片营房,连绵不绝,不可计数,直通到远处山脚之下。
沈放吃了一惊,心道,此处何以有如此大片营寨。再看营寨附近,果有军汉巡弋,但那营寨却不似军营,虽也是一排排,一行行,排列整齐,却与军帐迥异。沈放愈发狐疑,细细观瞧,见那营帐低矮,其间人影幢幢,几处冒着青烟,似是炊火,左近更是聚的人头攒动。沈放突然明白过来,此处竟是一处流民营。先前林醒沐寿宴之上,便听丐帮长老蒋绪中言道,两浙大旱,两淮、荆襄诸州都有了饥荒,逃难的百姓都到了临安。不想今日一见,竟已到了此处,更是如此之多,从山坡下望,这一片营地,怕聚集了不下数万人。
要知临安虽称“行在”,却是实打实的天子脚下,京畿要地。历朝历代,遇有饥荒,百姓自然都是逃去未受灾害,有粮的所在。但若是饥荒来的凶猛,受灾的地方太多,聪明的百姓都知道朝都城去。却不是因为都城繁华富庶,粮食也较别处为多。实是朝廷上下,谁也不敢惊扰圣上,谁敢让大批流民涌到天子脚下,一路州府自是竭尽所能安置。可眼下,竟有数万灾民离临安不过五六里,可见此番灾荒之重之急,已是鱼游沸鼎、水深火热。
沈放去岁一路西来,虽也见了水涝旱灾,可还不至成大灾模样。他南下之后,江西西路一带,更是形势不同,此后他受伤几月,对外面的事情更不关心。如今突然见灾民都到了临安,更是如此之多,自是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