棚忽然起火,自然是沈放两人做的手脚,两人路过之时,沈放和斡鲁古说话,花轻语已悄悄将面改头换面的阳燧扔到棚下,她一早看准了角度,沈放又混了一小包硝、硫磺,都是极其易燃之物。时值正午,阳光正烈,自然轻易将引火之物点燃。那硫磺包又小,转眼烧完,也不见痕迹。
斡鲁古对此也是一知半解,见那镜子花式繁复,应是妇人所用无疑,也猜不出根由,只道当真是意外。神色愈发难看,走到城堞之前,大声道:“臭小子,你说的午正三刻,可就要到了!”
在城墙之上,花轻语云淡风轻,此际下了城楼,却也紧张起来,听斡鲁古之言,更是忧心忡忡,实在忍不住道:“时辰就到,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沈放道:“对了,跟那狗官打了赌,倒是忘了跟你也赌上一把。”
花轻语急道:“你别闹了啊。”
沈放道:“我若是赢了,你以后不许再叫我箱子怪。”
花轻语道:“箱子怪,箱子怪,你赢了怎么都好。”
沈放道:“好,那咱们这就开始。”话音未落,从城门中跑出二十多人,男女老少都有,人人手提一只大铁笼,上罩黑布。齐齐跑到沈放面前,放下笼子,扯去黑布。花轻语一声尖叫,一下子躲到沈放身后,连看也不敢看,吓道:“老鼠,老鼠,好多老鼠!”那铁笼中密密麻麻,挤满了老鼠,一个笼中都不下百余只。
沈放笑道:“老鼠有什么可怕。”
花轻语紧紧抓住沈放衣角,越发不敢露头。
沈放冷声道:“放!”
二十余人齐齐拉开铁笼,满笼的老鼠争先钻出,两千多只老鼠聚在一起,也是吓人。
沈放抬起头来,手向城楼一指,又道:“去!”
城上城下,数万只眼睛注视之下,就见那两千多老鼠,有一小部分四散逃散,但绝大部分如一股洪流,直奔城墙,沿墙而上,如履平地。眨眼就上了城墙,一众金兵连连后退,都是惊的呆了。那些老鼠一刻不停,上了城墙就是直奔长杆,顺着长杆到了绳前,只见一条长杆和吊着人头的长绳之上,密密麻麻爬的全是老鼠,不时有老鼠掉落下来。
群鼠上了绳索,竟是抱住绳子就啃。
只一转眼功夫,那长绳忽然断开,孔元任的人头直坠下来,眼看落到水里,水花翻腾,一人冒出水面,伸手将人头接个正着。那人随即游到岸边,翻身上岸,双手捧着头颅,径自走到根叔身前,单膝跪倒,恭恭敬敬将人头举起。
根叔泪水滚滚而下,双膝跪倒,慢慢伸手将人头接过,紧紧抱在怀中,嚎啕大哭,哽咽道:“二爷,二爷,咱们回家了!”
四周百姓齐声欢呼,中间夹着抽泣之声,不断有人跟着出声,道:“二爷,二爷,咱们回家。”
沈放望向城楼,高声道:“大人,三个头还请磕来!”
斡鲁古瞠目结舌,仍是不敢相信自己眼睛,那长杆之上,仍有几十只老鼠未去,看的他一阵心惊肉跳。听沈放话语,忽然变色,道:“荒唐,本官何时与你赌约。”转身进了城楼之中。
花轻语见沈放脸上难得一抹笑意,古城之下,万人之间,举手投足,偶露峥嵘,依稀是去岁所见的模样。又喜又悲,百感交集,鼻子一酸,却是险险泪下。
根叔捧着人头在前,十余位老儒紧随,身后是数不清的百姓,齐齐向北,径向孔林而去。
孔林在曲阜城北三里许。鲁哀公十六年(前479年),孔子死后,弟子们把他葬于曲阜城北泗水之上。一直到秦汉时期,孔林都并不大,葬在此地的孔氏子孙也不算多。南北朝时,孔林才初具规模,渐渐成为孔氏一族的集中墓地。孔子墓就在孔林正当中,看上去大大一个土丘,长满青草,也未见如何特别。
孔家子孙听了消息,已在孔林前等候,数百披麻戴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