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是主人有事耽搁了,你们谁去问个消息。”
登台台阶之处站着一人,青衣小帽,年纪也是不大,看上去还不足双十,恭敬回道:“张、郭两位先生请诸位在此静候,莫要喧哗离席,还请稍安勿躁。”此人虽是下人身份,说话却是不卑不亢。
众秀才却是不满,一人埋怨道:“叫你去看看,你便去看!哪里来这么多废话,没见你家主人去了如此之久,做事丝毫不懂变通,你这下人怎么当的!”这人鼻子脸颊都是冻的通红,显是已经忍了良久。
那少年仆从仍是道:“张、郭两位先生请诸位在此静候,莫要喧哗离席,还请稍安勿躁。”
那满脸通红之人更是恼火,但众目睽睽之下,又不好跟个下人争吵,一甩袖子,愤愤道:“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
他这一甩袖,险些甩到旁边之人脸上,那人正是先前迷路的鼎州辛礼平,此人倒是个好脾气,也不生气,反是劝道:“李兄切勿生气,咱们再等等就是。”
东边都是来自金国的读书人,不少人对这书院都是熟稔,一人坐在中间,身边围着数人,似个领头的模样,与身边几人耳语几句,此际道:“这位小友,今日天寒地冻,还不知要等多久。西边不远,就是听风阁,不如我等暂且移往该处。寻个人院外候着,待几位先生前来,咱们再提早出来拜见,定误不了事,你看如何?”他说话客气,给足了那仆从面子。
周围几人都是称是,那少年仆从却仍是面无表情,回道:“张、郭两位先生请诸位在此静候,莫要喧哗离席,还请稍安勿躁。”
沈放几人都是一言不发,冷眼旁观。沈放句句听在耳中,心念一动,暗道:“此人翻来覆去就是这一句,是鹦鹉学舌,还是别有深意?”略微转头,看了看云锦书和栾星回两人,见两人都是闭目端坐,双手虚抱胸前,倒似练起气来,对周遭之事,恍若未闻。再望望东、南阵中,有人抓耳挠腮,有人窃窃私语,有人牢骚满腹,但也有人正襟危坐,一直不言不语。沈放心中更是笃定,也不闭目,凝神思索起剑法。
他这几日又开始练功,对古剑法架势的兴趣更是浓厚,想了几招,不觉已是沉浸其中。
那顶着红鼻头的李姓秀才想是出自钟鸣鼎食之家,一辈子未曾吃过如此般苦,情绪已是越来越坏,牢骚满腹,不断出言讥讽。口中絮絮叨叨,不是说此间主人不尊重读书人,就是说选错了地方,叫众人受冻。受他感染,周遭不少人也是觉得受了怠慢,不满之辞渐多。
鼎州辛礼平当真是个老好人,不住劝解。他名声响亮,周遭人多半都给他几分面子,就算不住嘴不语,声音也小了几分,言辞也有所收敛。
又过片刻,终于有人按捺不住,站起身来,动动手脚。有人起身,立刻有人效仿,起来的人越来越多。
但众人毕竟都是读书人,知书达理,更是自小知道,若无先生许可,不得擅离学堂,此乃理法,若是不听,定然要挨板子。是以有人走动,却无人下台。还有人走到台边,对台下侍从道:“这位朋友,劳烦你去门口,帮我取件衣衫来,我当以十金相谢,如何?”
台下侍从连个眼神也未回他,那人也不尴尬,反是笑道:“丁兄你看,徐某说的不假吧。这些人倒都和木头人一样。”
身旁一人轻笑道:“好,输你一百两,徐兄你说,这些人拆开来,肚子里是不是都填的稻草?”
周遭人都是哄堂大笑。
自张敦涛、郭汾阳两人离去,眼见已近两个时辰,天色阴沉,不见日头,但确已是午正时分。
此际就连沈放几人也感有些坐不住了。雷武龙伸伸胳膊,又掰掰脖子,弄的身上骨头嘎嘎作响;欧阳宗言和林怀风左顾右盼,听一众秀才各逞言语之利,权当打发时间;云锦书、栾星回、战青枫三人却还是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