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箭矢便射到哪里。
沈放跟着看了一段,也是咋舌。这万箭齐发的阵势当真是骇人之极,箭矢自敌阵飞出,就如自己信阳所见的飞蝗一般,箭到空中,密密麻麻,遮天蔽日,待到落下,如同暴风骤雨,人只能缩在盾牌之后,瑟瑟发抖。
二十余个精卒撑着青伞仪仗,个个都是一身重甲,还有盾牌手护卫。但即便如此,也是频频有人伤亡。倒下一个,身边不声不响,立刻补上一人。
而那青伞之上,更是不知中了多少箭。只能走一段,就放倒拔去箭矢。几次之后,那伞已破烂不堪。但就是屹立不倒,继续引的下面的金兵疯了一般把箭射上来。
飞上城头的箭矢,十有八九都越过城头落入了城内。索猛带着一群人不断收集,五十枝一捆,扎好就送往四下的守军。
大队的金兵骑着骏马,在阵前放箭。身后,营中仍不断推出金兵开始列阵。十万大军列开阵势,气势非同小可。连绵的方阵连成一片,触目所及,旌旗招展,人如山岳。
纥石烈种塔这十万大军,也如惯例,其中三成以上,都是后勤辎重发起的民夫。但军中仍有实打实的三万骑兵,四万步卒。六合不过弹丸小城,七万余人,再加战马,横亘四周,当真围的如铁桶一般。金兵服饰尚黑,行进之间,如同潮涌,六合城便如黑色巨浪之间的一叶孤舟。
一声低沉穿透的号角,步军方阵开始缓缓朝前移动。
沈放站立城头,他也算屡经险情,大军之中也进出过几回。但眼前数万人马汇集的景象,还是初次得睹。天色阴沉,四野只闻轰轰的踏步行军之声。一道道金兵如同铁壁,直压过来。漫天遍野,一望无际,皆是密密麻麻的人丛。那股压抑沉重之色,震人心魄,叫他也是屏息凝气。
回望城头,却瞥见一张又一张略显稚嫩紧张的面孔。沈放心中忽有所动,原来这些将士大多如此年轻。
柴霏雪淡淡道:“怎么,怕了?”
沈放暗自摇头,柴霏雪又来借机讥笑。我若说不怕,她定说我虚假,我若说怕,她便讥笑。眼下什么时候,亏你还有心情拿我解闷。
却听旁边毕再遇笑道:“怕,如此多的敌人,如何不怕。”
许俊几人都惊讶转过头来。柴霏雪道:“将军何必为他遮掩。”
毕再遇目视远方,正色道:“我是真的怕,怕我等无能,要教大宋百姓面对这些虎狼。”
沈放看向毕再遇,老将头盔之中,钻出几缕白发,随风飞扬。但将军双目如电,稳如泰山。
毕再遇一字一顿道:“正因如此,我等可以怕,但不能败。”
身旁众将士,毋需人提醒,齐声大喝道:“必胜!必胜!”声震四野。呼声不胫而走,片刻之间,六合城响彻此声。
“必胜!必胜!必胜!必胜!”
对面大纛之下,纥石烈种塔将也听的清楚,不过微微一笑。
金兵四下大军在离城半里之处,又再停步。旋即面前金兵阵中,推出五具庞然大物。四具在北,一具在西。看模样如同巨大的塔楼,分为数层。车高四丈,长七八丈。正面皆是厚重木板,又蒙牛皮。两侧一般防卫严密,北面则有攀爬的楼梯。这东西看着便是笨重,足足有数百士卒前拉后推。
许俊惊讶道:“临冲吕公车?”
沈放道:“此物看着比城墙还高?”
许俊道:“不错,此物虽叫吕公车,其实我朝才刚刚成型。这个还不算大,高五六丈,长十余丈的都有。若叫此物靠近城墙,一次能跳上城头数十上百敌兵,也难对付。”
康宝道:“南边东边传来消息,也各有两辆吕公车。”
毕再遇叫过庞定安,嘱咐几句。庞定安连连点头,应声去了。
金军阵中,鼓声响起。北面与西侧的士卒同声大喊,迈步前进,城东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