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吴语腔调的声音又道:“此番失和,乃是夸大贪进之人自作主张,亦非官家本意。贵国威武,非我羸弱之邦能敌,半载之教训,已刻骨铭心。战事倾天下之资,劳民伤财,于贵国也是负担不小。为天下百姓计,还是早早偃旗息鼓,两国重修旧好。”
台上丘崈缓缓起身,下了高台,自始至终,一言未发。一官员上前与郭倪耳语几句,郭倪点头。随即城下宋军开始催促百姓离场。
墨非桐道:“罢了,戏也看完,咱们也走。”
郭汾阳笑道:“这应声虫,当真本事,此事也被他探到。”
玉姑道:“不能是假?”
郭汾阳道:“假的真不了,真的也假不了。”
沈放沉默不语,金兵大军临境,三日便要来攻城。城中守将,贵为签书枢密院事的丘崈畏惧乞和,私会敌使。官家与韩大人也是,既知此人是“主和派”,无心御敌,为何还要派他来此紧要之地。而主持军务的大将郭倪贪图安逸,与上官不合,行事阴险狡诈,也不是可靠之人。首脑如此,这扬州城该如何守卫。
就在此刻,应声虫声音又起,大约是已经看到百姓走离,不再慢条斯理,急急抛了两句话出来。勃术鲁之声道:“可惜贵国如大人这般明理之人太少,尤其是主政的韩大人,冥顽不灵!”
丘崈之声道:“那就再打两场败仗!”
沈放几人不约而同停步,都朝西南望去,人人都是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浓雾弥漫,人影幢幢,却不见一丝日光。
四周百姓,面色惊惶,人人走的更快。
沈放回过头去,只看到空空高台,除却木雕泥塑一般的持枪宋兵,再不见其他人踪迹。
墨非桐皱眉道:“这话怎也能说。”
郭汾阳摇头道:“或者他以为揭破这两人便不敢再打败仗。”
玉姑道:“才怪!”
一路无话,回到悦升客栈。店门口就遇到柴霏雪,远看分明是走来走去,急躁不安,近前看见沈放,却是秀眉上扬,冷哼一声,道:“我说哪里去了,原来又被人打。”随后才与墨非桐跟郭汾阳等人见礼。
郭汾阳见她也是亲热,哈哈大笑,道:“不错,你看牢了他,别被旁人抢了绑了。”
柴霏雪不高兴道:“你说什么胡话,我不理你了。”
玉姑笑道:“我怎听不出哪里不对,柴姑娘你给我讲讲?”
柴霏雪面上一红,转身当没听见。
沈放也觉尴尬,这些人个个武功不凡,可惜说起话来,没一个靠谱。低头往里走,走到一伙人所居小院,就听里面柳传云正说话道:“你也真是,他一天一夜未归,你也不着急,这城里这么多敌人,你以为人人怕了你的名头。”
就听燕长安道:“他又不傻,这扬州城才多大,有事他不会回来?哈哈,这不回来了。咦,是墨老前辈么?还有一位高人,莫非是郭先生?”
沈放一脸无奈,自己当真是自作聪明,外加自作多情。早知大叔仍然如此脑筋,自己何必南辕北辙。
燕长安远远听脚步声便知来人为何,沈放几人到院门,他已经跟柳传云一起迎出。听闻客到,随即顾敬亭带着诸葛飞卿与吕鑫也来相见。
一问,鲁长庚跟李承翰两人却是一早就出门寻沈放去了。柳传云还偷偷摸摸对沈放道:“柴家姑娘去的更早,约莫没找到,怕你回来,又转了回来,回来不见,又去门口,你……”话不说完,只朝他挤挤眼。
沈放更觉无奈,心道,你们就没人关心我今夜做了什么么?至于柴霏雪,根本想也不敢在脑子里想。稍一念起,脑海里花轻语杀气腾腾,手持大棒,横眉冷目。
就在顾敬亭屋内落座,沈放将一日一夜事情说了。
听说竟有如此一道密函,更又落入哥舒天之手,顾敬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