份做掩饰,被灯下黑打了眼的玉龙卫也不会多留心,世上肯花五百两银子买一本落魄书生诗集的,恐怕就只有陈家这一个视钱财如粪土的冤大头,京都米贵久居不易,要不是这五百两银子,或许那人根本不会拖家带口在京都定居。
小满这一提醒,杨之清顿时深吸了口气,难怪觉得那人好像见过一次,身为文臣之首,今年科考殿试时首辅大人就在保和殿上,记不起来的原因是先入为主把那人当成是江湖上隐居的修士,豁然开朗道:“萧静岚,今年殿试三甲六十七名,赐同进士出身,四十三岁。”
要不是接到陛下旨意同乘一车前来镇国公府,杨之清本打算今夜去吏部尚书府上,商议金榜题名的这一百名士子该如何安排。
照常例,头甲三名都可以留京入职翰林院或者国子监,二甲十七名的去处则要看六部有没有合适的空缺,至于三甲八十名,多半都得派出去各州所辖的县城放一任主官再观后效,可今年疆土最辽阔的雍州被谢逸尘夺了去,凉州又正值战事,能补缺的位子就少了四成之多,吏部尚书为此接连半个来月焦头烂额。
四十三岁才考取同进士出身,这就意味着几乎没有希望朝堂穿紫了,但陈叔愚却惊得险些打翻茶碗,颤声道:“四十三岁的至少十品境界剑修?”他刚才不是没看清那修士容貌,可天下能人异士众多,不少注重自身形象风范的五境高人都有特殊法子,让自己看起来与实际年龄不符。
当年花千川四十余岁年纪修成离五境只差半步的四境八品,就足以让整个江湖赞誉为天纵之才,连在剑道上天赋能称作三百年得遇一见的陈仲平,踏足五境九品时也已经三十九岁,再六年才晋升十品,后来得了可遇不可求的机缘,两年之后晋升十一品。
一片默然。
杨之清良久才招手让张正言上前斟满陈皮汤水,似乎是嫌弃汤水颜色稍显寡淡,伸出手指无可奈何地虚点了点脸皮越来越厚的穷酸书生,掂量着语气问道:“叔愚,你身边这位,老夫看着不像司天监的人。”
陈家三爷偏头看了眼不远七千里进京来找他的裴锦绣,点头解释道:“杨公慧眼如炬,这位是越秀剑阁掌管门中日常事务的长老,八品修士裴···”
话还没说完,裴锦绣轻轻把手搭在他肩上,陈叔愚顿时止住话头,却听她自己开了口,笑着温声道:“越秀剑阁跟八品修士,自此都不必再提,镇国公府裴锦绣冒昧登楼,还请杨公不要见怪。”
在场的人无一不是心思玲珑之辈,杨之清自然能听懂她不提司天监,而说镇国公府是什么意思,饶有深意地看了略显尴尬的陈叔愚一眼,会心一笑点头道:“那便不是外人。天色已晚,人老了就熬不住夜,老夫有话就索性直言了。”
陈叔愚感受着肩头那只玉手上隔着衣衫传来的温度,心里百感交集,恍惚中竟然没听清楚首辅大人说什么,一旁的陈季淳摇头苦笑,只得应声道:“杨公但有所问,陈家知无不言。”
杨之清沉吟片刻,他早从景祯皇帝先前的举止中察觉到了一丝异常,以前陈无双任性妄为在流香江上打了皇子,陛下都没有动怒,只是轻描淡写地训斥几句算是给御史们一个交代,这回那惫懒小子如果只是拒婚,城府极深的天子有的是其他法子敲打陈家,绝不至于让那位名列金榜三甲六十七名的剑修出手杀锦鲤,在深谙陛下脾性的保和殿大学士看来,杀鸡儆猴,这已然算是下了重手。
“无双那贼小子,单单只是抗旨不尊?”
连位高权重的杨之清都不知道事情经过,司天监看过钱兴那封信的其实只有阅后即焚的陈叔愚和穷酸书生张正言,听到这句话,名义上已经是陈无双妾室的小满立即抬起头看向三爷,目光里有欣慰也有无奈,公子爷还真是···还真是让人一言难尽。
陈叔愚垂下头一声苦笑,心力交瘁道:“何止啊。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