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看做是可以积累声名清誉的踏脚石,尤其是要抨击的人地位越高,他们就越是兴奋难耐。
以往包括陈伯庸在内的司天监历任观星楼主,有一等镇国公不可参政的律例在,且司天监所经手处置的事情从来秘而不宣,没给过这些有捕风捉影风闻奏事之权的御史机会,可这回不一样了,陈无双几乎是双手捧着一堆铁证如山的劣迹送上门去,只好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骂一句观星楼主,足够名垂大周青史。
“只会乱叫的狗不咬人,他们嘴上骂的越难听,其实对你越是没有办法,就等着你被激怒,用一死换来身后无数读书人追捧赞誉,同时其家眷后人也会被陛下厚待,在他们眼里,这桩一举两得的买卖划得来,何况,还有六七成把握赌你不敢在保和殿大开杀戒。无双,只要你沉住气冷眼旁观,就可以跳出来看这一局棋,朝堂的事情,其实远比江湖有趣得多。”
吐字清晰的陈家四爷语速不快,这番话既是跟陈无双说,也有指点张正言和贾康年的意思,所谓百闻不如一见,也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即便把圣贤文章中的所有大道理烂熟于胸,也比不上设身处地去保和殿上看一场朝会博弈,尤其是经历过先帝在位时朝堂党政而后起的重臣,都认为保和殿才是天下第一学府,国子监能教的学问相形见绌。
胸有大志的穷酸书生以及正在翻看棋谱的贾康年,或许能在其他事情上替陈无双的谋划尽心尽力查缺补漏,但毕竟没上过保和殿,很难想象到人才济济的朝会暗流汹涌到何等骇人地步,每一颗落子都事关生死绝非虚言,一着不慎就是满盘皆输的凄惨下场,天下读书人何止千万,而越过龙门之后有幸能朝堂穿紫的,千余年里满打满算有多少?新
见陈无双若有所思地安静下来,陈季淳继续道:“除此之外,还有其他人会跳出来,为官者脸上都有面具,能进保和殿参与朝会的人更是可能有好几个不同面具,你不必想着去分辨,只需要记住,在陛下面前露出来的都不可能是真实面目,杨公与我另当别论。这些人或许会骂你,也有可能替你说话,都是想借你施展本事,所以不管你到时会是何种反应,只要你站在保和殿上,他们就有法子利用。陛下恐怕也是想看看,这些人想干什么,又想要什么。”
少年忽然展颜一笑,轻佻道:“四师叔能猜到陛下的心思,那您老说说看,要是我一时压不住火气,在保和殿上教训几个开眼的,那位五境修为的内廷首领太监或者太医令楚鹤卿,会不会做做面子上的功夫出手阻止?”
陈季淳也笑了,“那要看你说的教训是怎么回事,教训的又是什么人。”
陈无双咧嘴笑得乐不可支,良久才轻声道:“狗冲我乱咬,我还能忍得住,要是动了张嘴咬人的坏心思,可就留不得它了。我已经接了观星楼主的担子,在一众读书人面前跟御史过意不去,未免有失身份,传到江湖上肯定招人笑话,好不容易攒下的年少有为名声又得毁于一旦,要教训也是教训四师叔说的第二种人,唔,挑两个有分量的才能杀鸡儆猴,敲山震虎。”
臭棋篓子拉起陈无双的手,将那两枚随身多年的棋子放到少年手心里,又替他合上五指,“朝堂上自古至今都不缺想要火中取栗的人,有的是真有这个铤而走险的本事,有的则只是空有个心比天高的胆子,你从雍州回京,就是为了要在保和殿上出一口胸中恶气,四师叔不拦你,只希望你···无双,要做一个下棋的人,而非任何人的棋子。”
陈无双刚要开口,陈季淳就深吸一口气补上后半句本不想现在就说出来的话,“你做下棋的人,陈家从你师伯到我,都可以是一颗死得其所的棋子,但绝不能仗着任何身份,将天下百姓肆意看做是棋子。他们呐,是棋盘,更是纵横十九道的规矩。所以,从你走上保和殿开始,就不能再有吃了亏就掀翻棋盘的无赖想法,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