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前,屈指轻轻叩门,柔声唤道:“小满。”
单手托着脸颊,坐在桌旁看着那两件蟒袍静静发呆的女子恍然回过神来,微施粉黛的清秀眉目之间先是诧异,然后是惊喜,最后是一抹娇羞,起身快步上前,衣袂带起来的轻风吹得桌上灯火摇摇晃晃,伸手拉开门。
月光和少年一起映入眼帘,真好。
“公子···”
陈无双表情极为自然地走进门,“怎么还没睡?”
小满咬了咬嘴唇,似乎有些犹豫,但还是把房门重新关上。
俊朗的少年进了屋子,好看的月光却被无情拒之门外。
陈无双抽了抽鼻子,这间被归置整洁的房间里弥漫着一股叫不出名的淡淡香气,不知到底是来自于小满身上,还是那两件还没干透却不见一丝褶皱的蟒袍上。
小满应了一声,浅笑道:“公子也还没睡。”
陈无双在屋里唯一一张桌子旁站了站,好像对那两张椅子都不满意,伸手探了探桌上茶壶温度,竟走到床榻边脱了鞋坐下,抻了个懒腰,笑道:“穿蟒袍是不是很累?”
以往在花船上当着那些色眯眯男人唱下扬州都能神情自若,而此时的小满却觉得有些不自在,微微恼怒地瞥了眼多情而无辜的灯火,怨怪它隔着这么远,还能让人脸上发烫,摇头柔声道:“不累,就是那衣裳厚重,坐在车厢里难免有些闷热。”
陈无双不置可否地唔了一声,往旁边挪了挪,身侧留出来一块位置,“过来坐。”
小满低下头,双手摆弄着衣角,软软糯糯柔声嗯着,轻移莲步,坐在床榻上,紧接着就被陈无双伸手揽在怀里,这位见惯了大场面的花魁,呼吸顿时稍显急促。
正当她以为公子要做些什么的时候,就听见陈无双叹了口气,“要说命苦,咱们司天监最命苦的就是你们二十四剑侍,死士死士,人活着的价值总不能就落在一个死字上面。三月十三那一战,北境城墙底下死了十一个,有多半我都不认识,想认识也没了机会,小满,你不要这么傻。”
小满没有说话,陈无双的心跳声坚定而平和,让人踏实。
“做我妾室,委屈你了。”
小满摇摇头,吐气如兰,“能得公子垂怜,小满三生有幸。”
这句话,几年前陈无双就听她说过一次。
那次是在花船上,一曲唱罢,趾高气扬的陈无双拿着一把银票,跟船东叫嚣要疏拢流香江最负盛名的花魁。
那时候的小满就轻声在醉意阑珊的他耳边轻轻柔声说过,“能得公子垂怜,黄莺儿三生有幸。”
陈无双蓦然愣住,莫名其妙想起一句诗文。
旧江山浑是新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