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在雍州北境那种地方呆得久了,边军纵然有了马匹,总归也不是真正的骑兵。”
深以为然的韩放歌点点头默不作声,生怕会让大将军觉得他有居功自傲的意思。这一仗总算让他把先前被柳卿怜毒死八百匹好马的那口恶气宣泄得一干二净,想起来倒也好笑,柳同昌派出来的四千骑兵装备虽然精良,但想来谢逸尘为掩人耳目从未让他们上过战阵厮杀,那些手握长枪的汉子在临战时竟然都更倚仗腰间挂着的长刀。
韩放歌是江湖少见的四境枪修,郭奉平从青州、济州、燕州调来的驻军再不中用,好歹矬子里拔将军能挑出数万青壮,统领骑兵的韩放歌又从中再次甄选出几千佼佼者,几个月来日夜操练,论枪法倒是强过北境边军,一寸长、一寸强不是虚言,他只付出了不到五百人战死的代价,远处用弓箭、近处用长枪,愣是借助地势打了个埋伏,全歼四千人马。
郭奉平眯着眼睛往前走,远远已经能看见相距一里的两座瞭望台,“近五十万精锐,如果因为谢逸尘之死就这么散了,实在可惜。”
韩放歌对所谓朝堂连一知半解都算不上,但听懂了大将军话里的意思,既然觉着散了可惜,那不如就收入囊中,要是能做成这件事,那才是真真正正的不世之功,远非斩杀了谢逸尘之后拂衣而去的观星楼主可比,“可是末将听说,陛下传了旨意,要调大将军去北境抵御妖族?”
从北境回京多年来没有与任何人结仇的郭奉平嗤笑一声,坦言道:“郭某哪天起了效仿太祖皇帝写就一本兵书的心思,第一句就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放歌啊,你以后早晚是要去保和殿上凭战功受封的,早些知道朝堂那些人是何嘴脸,对你也有好处。他们不懂用兵者须审时度势,只知道惦记着统领在外的将领有没有私心、反心,偏偏咱们讲道理又讲不过他们,那怎么办?”
韩放歌拖着长枪在身后留下一道笔直划痕,“怎么办?”
郭奉平哈哈大笑,“还能怎么办,当他们放屁就是了。”
韩放歌皱了皱眉头,显然没想到大将军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男儿艳羡者无非功名,他在青州时就曾听说过郭奉平的名声,那时候不管谁提起这位曾在雍州任过大都督的武将,语气和措辞都难免带着些恨铁不成钢的失望,说他从卸任回京之后就没了军中名将该有的血性,左右逢源交好朝中文官重臣,整日里逢迎圣意、钻营谋私,为人不齿。
可现在郭奉平说出来的话何止是硬气,连韩放歌都能听出来野心勃勃。
韩放歌倒是能理解郭奉平的野心到底从何而来,这是一件不需要动脑子就可以想明白的事情,自太祖皇帝皇帝开国之后,虽说每一朝都有重臣获封爵位,但再也没有世袭罔替的恩赏,论品秩郭奉平已然是从一品的枢密副使,得了天策大将军的头衔以后就封无可封了,谁都知道大周气数将尽,沉寂二十余年才终于重新执掌兵权,他要是不动心思反而不合常理。
瞭望台上的甲士早就看见大将军跟韩放歌到了近前,职责所在不能擅离职守,居高临下遥遥低头行礼,郭奉平笑吟吟招手让他下来,等那名看上去仅有二十岁出头的兵卒蹬蹬跑下来站在一旁,郭奉平才示意韩放歌跟着他拾级而上。
顺着曲折三段的楼梯走到最高一层,凭栏处举目四望,烟尘滚滚。
“倒颇有不畏浮云遮望眼的意思。”郭奉平感慨了一声,目力再好,从这里也看不见柳同昌的边军大营,他沉默了一阵子,没有偏头去看韩放歌棱角分明的侧脸,像是自言自语道:“还是应了那句造化弄人啊,几乎可以说是一奶同胞的谢逸尘跟景祯皇帝时隔几日都死了,不知道他们两人在九泉之下碰面,会是什么样的情景。照我看呐,一个没必要问罪、一个没心绪请罪,相对无言,很是无趣。”
这位祖籍青州的枪修吃了一惊。
景祯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