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苦战,打垮了校尉坟多年蕴养出来的士气。
沟壑旁,乌鸦与其余百十人被步步逼近的边军里三层外三层合围在里面,在校尉坟待遇高人一等的精锐斥候,此时都没了座下马匹,身后箭壶空空荡荡,价值数十两银子的硬弓没了用处,只剩下手里长枪和佩刀可用。
乌鸦仰头去看,合围的边军阵型上空有几位甲胄鲜明的修士御空而立,其中一人手里捧着死于他倒下的翁牧头颅,冷声喝令到:“一个不留!”
兴许是为了减少不必要的伤亡,几位营官纷纷出声止住边军步卒的动作,坠下身形迎战。
乌鸦先前力斩翁牧的一幕让边军不敢轻视,两个摘去头上铜盔的正五品营官一左一右呈夹击之势朝他走去,行进过程中不时拿脚尖挑飞横陈在地上的尸体,清理出一片面积不大的空地,乌鸦阴恻恻嘿笑两声,率先对左侧那人挥出一刀。
这一刀没有华丽的刀芒,尽敛光华于刀锋,是三境五品的乌鸦此生最巅峰的一击。
那位营官抬脚挑起一具骑兵斥候的尸体去挡,顿时被一刀截成两段,鲜血好似雨水洒落,右侧那位营官抓住时机陡然跨出三四步,借前冲的速度蓄势之后拧身踹出一脚,乌鸦眼前一黑,只觉腰身好像被人抡起大锤狠狠砸中,一口鲜血吐出,身体不受控制地朝左侧摔出去。
正好迎上左侧营官毫不掩饰森然杀机的一刀,高高跃起,从头颅到胯下,乌鸦一分为二。
两位千夫长都死在混战之中,可校尉坟骑兵的斥候里确实有几条铁骨铮铮的好汉子,面对修为高出他们一大截的几位营官联手,有人愣是在胸膛被先后戳出几个窟窿的可怜情形下咬牙反击,试图用甩手而出的一杆长枪在临死之前拉个垫背的,但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这垂死一击显得绵软无力。
那杆长枪没有伤到任何人,跟他的人头几乎同时落地。
战场上,没有江湖道义可言,随着校尉坟百余名拼到力竭的斥候一个接一个含恨倒下,北境边军几位营官总算松了一口气,顾不得郭奉平会不会出兵追击坐收渔翁之利,面面相觑之后迅速传令就地修整一个时辰,让人清点伤亡数字。
死者够呛能够安息,生还的人也够呛能有必有后福的感慨,两炷香时间,聚在乌鸦尸身周围的几位营官都接到了麾下校尉统计出来的伤亡数目,这意料之外的一战过后,八万边军只剩四万四千七百余人,折损近半不说,而且其中还有万余带伤。
而李敬威的校尉坟骑兵扔下了两万多条性命。
豺狼营营官展光宗收刀归鞘,低头道:“何苦来哉···”
展光宗原本是秦岭天岚剑宗的弟子,不屑于在江湖中闯荡名声,投军之后才转为修刀,六七年前还是慧眼识珠的大都督谢逸尘亲手把他从百夫长提拔到了校尉,然后豺狼营的上一任营官在城墙之外被妖族撕去一条手臂退伍,他积攒军功得了正五品营官,以往每逢大战,都会在清点麾下所获杂碎首级之后,坐在墙垛上叹息一声何苦来哉,没少被同品级的其他营官笑话他矫情。
可这一次,几位营官没有一人出声讥讽。
混战之中挨了两枚箭矢的洗甲营营官潦草包扎好伤处,颓然坐在一匹战马的尸体上,喉结滚了两滚,目光挨着从劫后余生的几位营官脸上扫过,最后落在翁牧的头颅上,凄然道:“以前死在北境城墙以外,咱们这些人总能得个壮烈赴死、为国捐躯的美名,可如今呢···陈家老公爷陨落,那道城墙被妖族杂碎占了去,雍州现在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咱们却领兵在这里跟人内斗,以前积攒下的功德和好名声一点一点消磨殆尽了不说,死了怎么有脸去面对当年战死的手足弟兄?何苦来哉啊···”
“双方加起来近六万条性命啊,就是去雍州也能拦得住妖族一阵子···”
良久没有人搭话,展光宗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