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段百草有过数面之缘,说来也巧,两人的师承都在多年前受过绝代剑仙逢春公的恩惠,所以倒也有些惺惺相惜的交情,此时段百草摘下斗笠,邋遢老头一眼就认出了他是阔别已久的故人,陈年旧事一一浮上心头,百感交集,感慨万千却有口难言。
段百草毫不见外,端起孙澄音斟满的茶水,吹去一层水面,送到嘴边呷了一口,转头看向人群中笑意僵在脸上的陈无双,轻声唏嘘道:“老常啊,当年你跟我说起总有机会能报答逢春公的恩情,我还不以为然,觉着收了紫嫣为徒,比你只会说空话不知道高明到哪里去。现在看来,却是你付出的远远比我多。你不容易,段某佩服。”
邋遢老头摆摆手让立春跟大寒收起佩剑,重新走到桌边却没有坐下,看了眼神情讶然的道家祖庭年轻掌教,皱眉道:“这么没有眼力劲儿,钟小庚在还差不过,你够资格跟段百草同桌喝茶?”
孙澄音放下茶壶急忙起身,退后两步才躬身朝五短身材的这位前辈施礼,“鹰潭山孙澄音,有幸见着段前辈,一时失礼,还望前辈海涵。”
段百草显然没有跟他闲扯的兴致,唔了一声,见棚子里跟随陈无双而来的众人纷纷恭敬行礼,摇头笑道:“我本来不愿意受人行礼,这样就能免去日后很多让人不耐的麻烦,罢了,今日既然受你们一礼,日后你们有了伤病,就只好出手救你们一次,两不相欠。”
许家小侯爷一听这个,登时双膝跪下,一连磕了九个响头。
段百草被这衣着华贵的半大孩子弄了个措手不及,侧了侧身装作看不见,担心别人会有样学样地效仿,无奈道:“你就是在我面前磕足一万个响头,我也只许诺以后出手救你一次。”
常半仙叫破段百草身份的那一句声音不小,惊动了棚子外面不少绞尽脑汁想要给镇国公爷留下深刻印象的修士,尤其是最先引发之前混战的那位横剑门清秀女子,但她很清楚自家师门在段百草这样的人物面前根本就不算什么,所以只能羡慕地看向棚子里的人,而后又更加羡慕地看向让她自惭形秽的墨莉。
白羊坡上多了两个炙手可热的人物,一个是近一年来声名鹊起的镇国公爷,另一个是久闻其名如雷贯耳的南海神医,能跟前者饮酒就是说出去羡煞旁人的莫大机缘,谁也不敢再造次去跟段百草说话,火热朝天的场面变得尤为安静,只是粗重的喘息一声接着一声,刚才还大打出手的两人并肩站在一块,神情相似、动作相似,连呼吸声也相似。
陈无双的手指被瓷碗碎片划破都恍然不觉,殷红鲜血顺着颤抖的手指末端滴落,啪嗒,啪嗒。
然后,他推开身前众人朝树下走去,第一步踉跄,第二步蹒跚,三步,四步,逐渐变得坚定。
花紫嫣伸手扯去面纱,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可泪水好像连成了线,不住颤抖的身体出卖了她内心的紧张情绪,就这么看着那身穿挺括蟒袍的少年走来,想迈步迎上去,却好像被传闻中无所不能的上界仙人施了定身术,无论如何努力都控制不了双腿移动。
陈无双越走越近。
花紫嫣眼里再无旁人,这一刻世上可爱的或是可恨的一切,都与她无关,陈无双空洞无神的双眼好似揪着她的心跳,这样从内心最深处生出的剧烈疼痛,让她根本感觉不到下唇被咬破,腥甜的鲜血无孔不入,从牙缝里流淌到舌尖上,味道很苦涩。
比黄连都苦,比什么都苦。
陈无双终于走到了她的面前,愣愣站了良久,深深吸气,只觉得喉咙里似乎塞着一团败絮,声音沙哑,“敢···敢问前辈,可是···可是姓花?”
花紫嫣说不出来话,只是使劲点头,然后好像意识到面前的少年双目皆盲,用尽全身力气逼着自己开口,哇地痛哭出声,“你长得不像大哥···像我···”
年轻镇国公爷身形一晃,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