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除夕早上,住在隔壁的宋爷爷在院子里大喊,让谢家人来接电话。谢颖一骨碌爬了起来,套了一件棉袄,就蹿到了院子里。她大喊道:“宋爷爷,是谁的电话?”
“你二叔打来的。”
谢颖一下子就蔫了。
她呆呆地站在院子里,可是堂屋的门突然被撞开,好像一头莽撞的狮子从身边呼啸而过。待谢颖转头时,谢冲已经冲出了大门,爷爷奶奶在身后呼喊:“你至少穿上外套啊!”
爸妈来电话了,谢冲从被窝里蹿了出来,连外套都没穿,穿着秋衣秋裤奔向了邻居家。谢颖说道:“哼!还说自己跟爸妈不亲呢!”
几分钟之后,爷爷和谢冲一起回到了家,跟刚才那头矫健的狮子完全不同,谢冲像是换了一个人。好比狮子觅食失败,饿得抬不起头来,同时充满了挫败感。
不用问,肯定不是什么好消息,叔叔婶婶应该不会回来过年了。
谢冲坐在堂屋门口的台阶上,惆怅地说道:“现在我跟你同病相怜了。”
“不要难过。”谢颖安慰道:“叔叔婶婶只是暂时不回来,等事情处理完了,你们还是一家三口。不像我,连妈妈都快没有了。”
谢庆云有自己的私心,她不太希望谢颖一个劲儿地找妈妈,因为那样她会感受到强烈的背叛感。谢颖长这么大,承担母亲角色的人是她,她为谢颖付出了整个青春。但是她并没有跟谢颖强调这些,她也不希望谢颖因此而感受到负担。因为主动选择付出的人是她,没有人强迫或要求她这样做。
“小颖!”谢庆云说道:“今天我带你去买书包!”
谢颖不开心地说道:“等你发了工资再带我去买吧!再说,都大年三十了,到处都关门了,没有地方可以逛。”
“那我也带你出去转转。”谢庆云坚持道:“我累了一年了,想出去逛逛——谢冲,你要一起去吗?”
“不去。”谢冲干脆利落地拒绝了:“我要去二哥家里。”
这一声“二哥”,比谢颖叫得还要亲切几分。
自从周可行回来了之后,这一片的男孩子有了近距离接触偶像的机会,天天在周家门口转悠。托两个好朋友的福,谢冲可以毫无顾忌地出入周家。周可行压根就不想跟这群小孩子玩,不过他脾气好,从来都不驱赶他们,以最大的耐心来应对他们千奇百怪的问题。
谢冲最羡慕的是周可行的身手。周家的院子里吊着一个破烂的沙袋,上面全是周可行拳打脚踢的痕迹。就算放了寒假,周可行也没有放松对自己的要求,天天去小学操场上跑步,在单杠上面花式旋转,回到家还不忘刻苦练拳。
华天龙每天都要嚷一百遍,让周可行教他功夫。周可行一般不理会他,因为他知道,华天龙只不过是像口头禅一样毫无意识地重复而已。当年爷爷带几个小男孩去武校练拳,文文静静的汪浩川还能坚持下来,华天龙连一天都撑不下来,就哭着要回家了。
周可行发现了谢冲眼中跳动的火焰,也看出了他的热切。他主动问过谢冲,是不是想学拳脚功夫?谢冲很诚实地点了点头,说道:“不过,想学就得正儿八经地学,得有师父好好地教,要不,我是学不会的。”
周可行喜欢这个看起来有点儿见识的小男孩,并跟他下了保证,如果真的想学武术,他可以告诉爷爷,让谢冲免费去武校学习。
谢冲心里痒痒,但不肯轻易承认:“我……更想学足球,至于武术,我得跟我爸妈商量,他们未必会让我学。”
“我都说过了,免费让你学啊!”
“那不行。拜师学艺,是要交学费的。”
周可行大笑:“你这个小孩确实有点意思。不过,就算你给我爷爷钱,他也不会要的。”
“为什么?”
“只要是对周家有过恩情的人,谁给他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