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去做低贱的事情,而是君子不忍心看见生命走向死亡,听见生灵痛苦哀嚎罢了。
您不忍心破坏雀彀,让它们失去自己居住的场所。
那么又怎么能忍心毁坏民众的家宅,让他们流离失所呢?
您不忍心看见幼鸟痛苦呻吟,让它们陷入恐惧战栗的境地。
那么又怎么能忍心看见稚童哭泣哀嚎,让他们挨饿受冻呢?
您作为父亲,愿意为了您的孩子爬上桃树,冒着摔倒的风险,为他探取雀彀。
那么齐国的民众,难道不愿为了他们的孩子,冒着身死的风险,为他们博取暖衣食粮吗?
只要您能照顾好他们的孩子,难道还需要发愁,齐国的民众不愿为您效命吗?
我听说,以道德仁义取得天下的方法,叫做王道。
以王道处理政务,就连天下都可以治理的好,难道还不足以治理好您的齐国吗?
如果您可以把今天对待幼鸟的仁爱之心,推广到齐国的民众身上,那么,还需要担心不能与上古尧舜那般圣明的君王相提并论吗?”
宰予一语言毕,满场的宾客都向他报以惊讶的目光,晏子亦是鲜有的赞赏点头。
在场的这些人大多以为这个面生的年轻人,估计又是齐侯从什么地方收拢来的弄臣。
没想到,宰予这一袭话条理清晰、逻辑俨然,甚至还有压过方才晏子谏言的趋势。
这到底是哪里来的俊杰,为什么他们从没有听说过呢?
齐侯听了宰予的劝谏,心中热血涌起,他忍不住起身赞道。
“寡人糊涂,之前一直不能懂得这个道理。今日听到您的言论,寡人才知道原来做错了那么多事。”
他忽然扭头冲着台下右首坐着的中年人说道:“国子!”
中年人起身出列:“臣国夏,在!”
齐侯道:“寡人想了想,之前让你建的离宫就暂且不要修了,寡人的宫室已经足够使用了。
先前晏子一直跟我说郭外民宅有不少破漏的,就让那些已经征发的工匠去修缮这些地方吧。
工匠里也有不少做了父亲的,他们尽心尽力为寡人做事,也不能让他们的孩子挨饿受冻。
对于被征发的工匠,一律增加他们每日的口粮,额外配给肉食与火炭,让他们的家人能够安稳的渡过这个冬日吧。”
国夏闻言,也笑着行礼道:“工匠们知道了这个消息后,一定会感念您的仁德恩义。您距离那些上古的圣王,又近了一大步啊!”
齐侯饮了一口酒,只觉得今日的酒尝起来都比往日的甜。
他乐呵呵地回道:“这怎么只是寡人的恩德呢?这同样是晏子和这位宰氏君子的恩德啊!”
“宰氏君子?”国夏问道:“之前还未曾请教,这二位君子是?”
齐侯大笑着回道:“差点忘了同你们介绍了,这两位是从鲁国来的君子,宰予和端木赐。”
“宰予?”
“端木赐?”
听到这两个名字,在场众人无不变色。
晏子也忍不住抬眼多看了宰予一眼。
他喃喃道:“原来是那个宰予啊,那就怪不得了。孔仲尼的学生里,大概也就这么一个可堪大用的了。”
齐侯见到大家都变了脸色,愕然问道:“怎么?你们都认识吗?”
这些宾客听见这话,一个个哭笑不得。
但凡是齐国的读书人,谁还能不知道宰予和端木赐的大名?
端木赐这个名字一提出来,谁都得赞一声天下巨贾。
现在临淄市面上流通的所有纸质书籍,全都是经由端木赐旗下的商队卖出。
至于宰予,这个名字就更了不得了!
宰子的大名,在临淄的士人圈子里,何人不知何人不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