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宫中家宴上,说出的这番话究竟是何用意?”
一间条件有些简陋的茶室内,中书舍人刘三吾脸色忧虑的低声说着。
户部尚书赵勉有些嫌弃的扫了一眼茶室,默默的摇着头。
狮子山那边如今被锦衣卫封锁了,门虽然并没有被上锁,但想来只要锦衣卫一日不走,里面的人便一日不能出来。
这让他想要一观大江渔翁撒网的兴趣,要有些日子不能实现了。
茶室里的光线有些昏暗,只有寥寥水汽从茶壶里蒸腾而起,飘散在两人之间。
刘三吾左右等不到赵勉开口,便放下茶器,正眼看向水雾后的赵勉:“你如今有何想法?”
赵勉见刘三吾追问至此,只得开口道:“陛下如今圣体安康,朝政也不曾有过安稳的时候,陛下绝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禅让退位。”
“这也正是老夫想不明白的地方。”刘三吾长叹一声,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赵勉捡起面前的茶杯,默默的喝了一口,借此抬眼看向面前的刘三吾,观察着这位经年的老倌儿。
刘三吾低声道:“如果陛下不是真的有意退位禅让,那么这就只能是陛下放出的一个诱饵。可如此简单的诱饵,陛下当真以为就会有人上钩吗?如此推算,就更加的不合常理了。”
赵勉仰头将茶杯里的茶汤一饮而尽,随后轻声说道:“或许……陛下就是不想遮掩呢?”
!
“不想遮掩?”刘三吾像是清楚了什么,急声开口:“你是说?”
赵勉点点头:“假作真时真亦假,陛下自登基以来,已经二十五年了吧。且看这二十五年来,到底有几人当真能看明白了陛下的手段?”
说完之后,赵勉微微起身,自己取了茶壶为自己重新倒了一杯茶。
刘三吾则是皱起眉头,细细的盘索着:“胡惟庸不曾看明白过,李善长也没有看明白,宋廉更看不清楚。这么多年,就没有人能揣测出陛下的心思……”
“所以,这一次陛下究竟想要做什么?”赵勉抛出了一个问题,随后又自问自答道:“依我看,倒不如不想这些。”
刘三吾不解的看了过来:“不想这些,我等难道便袖手旁观?”
赵勉摇摇头:“陛下如果当真想退位禅让,大明朝下一位皇帝会是谁?”
“那必然会是如今的太子。”
赵勉又道:“如果陛下此时不退位禅让,大明未来的皇帝又会是谁?”
刘三吾翻了个白眼,却还是如实说道:“仍会是太子。”
就在刘三吾以为赵勉还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赵勉却是勐的挺起身子,向前一冲。
赵勉说道:“所以这个时候,我等何不换个思路?等过几日朝会定下今科会试主考官之后,再让人逐步上奏,大肆吹捧太孙这些年的功绩。”
刘三吾勐的抬起头,看着面前的赵勉,正目光闪烁着的盯着自己。
他不由的露出笑容来,让本就苍老的脸颊,一时间显露出更多的褶皱。
……
越几日。
宫中有朝会。
一早,满城够品级的在京官员,纷纷起了个大早,由洪武门踏足宫中之地,往中极殿赶去。
漫长的千步廊甬道,是个让百官精心安神的好地方,同时也是互通消息的好地方。
如今眼看着各地的乡试即将结束,马上应天城就要迎接今科参加会试的举人们,今科会试主考官的人选,今天大概是要选出来的了。
所有人,总会若有若无的将目光投向前一段时间还惹得一身骚的礼部左侍郎任亨泰。
按照道理来说,任亨泰执掌礼部,做今科会试主考官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