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老者对读书、上学念念不忘,还是有根子原因的。
杨继业得知这一点,也在琢磨,是不是生蛮中不少人,也期望自己能够逐渐融入文朝,至少像熟蛮一样,可参与科考,让子孙后辈也有高升的希望?
华族之人,对自己所受可无怨无悔,但对自己的后辈却完全是另一种情感。也就是希望,只要子孙有希望,让他们再苦再累再艰辛,都会如饮甘露。
“老人家好,您一生都在牵挂着子孙的长进,都蛮寨的后辈是有福之人啊。”杨继业面带微笑,如今也学会与长者聊天,“老人家,前不久,在巫家寨开办了学堂。都蛮寨有想念书的孩子,都可和少蛮王巫龙大哥说说,送到巫家寨去上学的。”
“送去巫家寨?”老者说,“蛮王那边也有很多孩子读书吧。”老者听到这样的信息,也是心动,转看着中年人,中年人却没有直接表态。
见中年人沉默,杨继业也明白,生蛮与熟蛮之间,目前还是比较排斥的。这是千百年来存在的观念,谁也不能一时间改变。
杨继业说,“老人家,我寨子有一户人家。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父亲得两个双胞胎的儿子,很高兴。两个孩子逐渐长大,兄弟俩很像,他们的感情也很深。得到什么东西,也都相互谦让,都想让对方多得到一点。
后来,兄弟俩成婚了,有了自己的孩子。孩子们长大了,兄弟俩一直交待孩子们,两家人要好好相处,因为都是一胞兄弟,血脉相连。
两家的孩子都很听话,等到兄弟俩的孩子老了,孙子们各有一大屋,这些孙子居住也分开了。慢慢地,就成为两个寨子。一个是上寨、一个是下寨。再过几十年,两个寨子的人就有多有少,每一年收到的粮也不同了。
再后来,两个寨子为争水灌田,打起来,死伤都有。后来呢,他们两寨子就成了世仇,仇恨越积越深,都无法化解了。
老人家,像我们寨子这样的事情,天底下很多很多吧。”
杨继业讲这个故事时,听到人不少。老者感概一声,说,“先生果然有学问啊。我们都蛮寨和对面的都吾寨,其实都是蛮族。就像先生说的,几十年前或几百年前的祖先,可能是兄弟、可能是父子,到我们如今,两寨子成为世仇,其实就是兄弟相残”
“老人家,相邻的两个寨子是如此,没在一起的寨子,何曾不是如此?”杨继业说,面色稍微严肃一点,他的脸,其实也很稚嫩,可作为先生,没有谁在意他的实际年龄,“老人家,您是生蛮,我从文朝那边过来。
我和您来至不同的地方,也是不同的群族。可谓和都蛮寨同样年龄的少年,有多少不同?都蛮寨里的孩子之间,各家的孩子不一样,很多兄弟之间长相也不一样。
但我们都是黑头发、黑眼睛、黄皮肤,追溯到很久很久之前,我们的祖先很可能是同胞兄弟,也可能是父子亲人。后来分家了、各住在不同的寨子、不同的山脉,慢慢地就变成了蛮族、汉族。
老人家,你觉得我这样说有没有道理?”
“先生的智慧贯通古今,是这个道理啊,都蛮寨和都吾寨是同一族,以前是兄弟父子;蛮族和汉族,又有什么道理不可能是兄弟父子?”老者说着,浑浊的泪便流出来。
在场的所有人,都受到杨继业所讲故事的影响,情绪都有些低沉。对于族别之争,传了千百代,千万年,都是为了族别的延续与生存。
在文朝这个物质严重不足的环境里,要大谈特谈各族一家亲,确实不是太现实。但生蛮与熟蛮,蛮族与荆蛮楚地的人,少一些没必要的争斗,还是很有现实意义的。
也明白,这样不会容易,阻力之大,那时对千百年来存在的观念进行颠覆,淡淡靠演说,肯定不能实现。最为关键的,还是彼此之间有共同的利益和需求,才可能有共同使力气都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