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明知如此,却不能说破。
朱子善作为左丞相府,统管文朝上下,重权在手。如今,朝廷军兵疲弱,不堪一战,论责任,朱子善最不可推诿者。
面对太子刘静的诘问,朱子善当然不能说文朝在几十年前,你家爷爷手中就已经不堪一用了。这种话,除非在背后自己小圈子中发发牢骚还可以,真说出来,文昭帝绝对放不过他。文朝军伍疲弱,那是整个文官体系共同发力,有联合皇家之意促成这样的局面。从历史上看,军方太强,皇家之权位就难以长期保持,如后汉时期、唐朝后期,都是地方上手掌军权者,力求摆脱来至皇宫的掌控,自立为王。
三国诸雄,正是如此。袁绍、袁术、刘表、东吴孙家等等,唐朝后期,安史之乱后,藩镇林立,不服从中央统属,使得各地战乱纷纷,全国纷乱,然后唐朝也就成为历史上一浪花。
到宋朝,便吸取这样的教训,军队弱化,文人掌军。但这般执政后,又使得边患不止,甚至连抵挡外来入侵都做不到。前朝檀渊之盟,两帝被掳,成为国羞。
文朝立国之初,在选择如何管理军伍时,也曾有过大范围的讨论,争议颇多。后来,还是高宗皇帝做出选择,认为泱泱大国,就该兴文德,倡仁义,只要文朝做好了,国运自当兴盛,鸿运当头,国难何惧?
以文制武便成为国策,到文昭帝,在位日久,历时最长,但文朝所处环境使然,一直没能真正兴起。文官当政,文儒与皇家共治天下的局面,也不完全达到。总体说来,文朝演化到如今,确实成为一个难以准确界定的权力体系。
特别是近几年,文昭帝就比较任性,对于上朝不上朝,完全按照他的意愿。有时候天天上朝,有时候十天半个月都不问朝事,将日常运转丢给朱子善这个左丞相处理。
还有就是对官员的任免,也不走规定程序,不乐意了直接贬斥。最明显的就是原右丞相杨盛文,这么高官,本来该与文昭帝一起承担朝堂大事,却被文昭帝一句话贬斥到荆蛮楚地还不准回京。
后来类似的贬斥,发生过十来次,使得朝堂的文官们变得小心谨慎,不肯为自己心中的对错而站出来争辩,抗议,大多数人都选择了沉默。
这样的局面出现之后,使得整个文朝官员体系的风气都改变了,皇权逐渐地突显出任性。实际上,文昭帝这几年的权柄表面上加大而已,对于往下掉执行和落实力度却更差,工作效率也变得差。体系里的官员,更注重自身的得失,谋求眼前利益成为他们在职位的首选事务。对于职权、职责、公平、大义、良序等等,好的一面主要挂在口头,说一套做一套,敷衍职责、贪腐横行、法纪废弛、拉帮结派则是这几年间最明显的变化。
文昭帝不是不知道,但他却没有明确的做出措施,似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不是文昭帝也在鼓励这些坏的习气?显然不是如此,原因何在,很多人都找不到。
朱子善知道,这时候面对太子刘静的询问,也不能完全说假话。在场的人,即便不少人没处理过军务,但对文朝军旅的情况还是知道的,甚至太子自己也明白。
“回太子,”朱子善沉着脸,很显然是不满,“三十万军兵聚齐,最快一个月,正常的时间要差不多两个月。然后开拔也要时间,王师赶到幽燕,至少要等两个月以后。
至于鞑子入关,会有多久,谁也说不准。我们都期望鞑子早一些退出关外。鞑子可曾听我们的意愿?各方拼死抵抗,守好城池,静待王师赴难,才能驱除鞑虏,还未清平世界。”听朱子善这样说,刘静那稍微变形的脸,也显得阴沉增加两分。对朱子善点点头,沉默一会,说,“父皇,儿臣愿意亲赴幽州,到幽州静待王师抵达。驰援边关,早日克复幽燕,驱除鞑虏”
太子刘静说后,转身对文昭帝跪着,他那还显得臃肿的身子,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