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好绚丽,荒野好寂静。 司空云久久遥望着,蓦然落下眼泪。 “我本是想杀了你的。可最后发现我做不到。就像小时候我无数次想要杀死你,却总在最后一刻手软。我对自己说不能杀你,你是我活着的筹码。可如今你不再是了,我却依然下不去手。” 司空言冷笑,“你是说,我要感激你的不杀之恩?” “真想重新来过啊,这一次让我成为父亲真正的孩子。” “你走吧。”司空言说。 “我已无处可去。曾经报复你就是我活下去的理由,现在我没有理由了。”司空云抹下眼角,站到窗前,望着荒芜旷野,光影中的剪影单薄妖娆。“我忽然想起小时候了呢,小言。”他冲司空言微微笑了下,“那时放学后,我们总去一个小树林,靠着树干坐下,头顶满树韶光,枝叶的间隙里斜斜洒下阳光。你总熊我让我给你抓毛毛虫,哎,想想就像发生在昨天呐。” 司空言沉默不语,他不清楚,这是他的肺腑之言,还是欲擒故纵的假话。 “伤心欲笑,痛出望外,泪无葬身之地,哀莫过于心不死。”司空云感慨似的轻叹一声,“我真希望那个夏天的某一秒永远停滞,哪怕之后的一生就此消除。眼泪留在眼角,微风抚摸微笑,手掌牵住手指,回顾变为回见。” “既然你这样想,为何还要这么对我!” 司空云仿佛没听到他的话,“从此我们定格为一张相片,永远奔跑在蓝色的天空下。”顿了下,“小言,楼下那幅画你拿走吧,我画完了。” “你告诉我,你伤心么。” 司空云没有回答,走到床侧,把他扶起来,“我送你去医院,到了你再报警。” “我就问你,你心疼么!?” 司空言狠狠推开他,牵扯到伤口钻心刺骨的痛,他再也无法控制情绪,也不想再控制,他瞪着他,等待一个回答。 “我,不心疼。” 四个字凉凉的,轻轻飘落。 “不心疼你为什么要哭,不伤心你为什么要哭!” 司空云空茫的望他,声音也空空如也,“我的眼泪,是为我自己而落。” 他们良久凝视对方,最后司空言先别开了视线。 “送我去医院。”他说。 黑色跑车如疾风穿过荒野,扬起滚滚沙尘。 司空言坐在后排,腿上放着那幅画。 夕阳渐渐沉落,画下方的一行字迹变得模糊: 小言,我想与你去看无限平静的湖水,去看白雪皑皑的山峰,去看芳香四溢的花地,去看阳光在唱歌的原野。去远方,看漫山遍野都是家乡。——哥哥 “不去医院了,送我回家。”他忽然说。 “嗯,好。” “我不会报警,你好自为之。” “嗯,好。” “你就在等我这句话吧。” 司空云没有说话,打开音响,阴郁的曲调合着落日余晖一起充满车厢。 跑车开进庭院,停在别墅门前,最后一缕夕阳恰好沉落到地平线下。 “我就送你到这了。”司空云说。 司空言抱着油画,满身伤痕的站在门前。 “你送我上楼。”他说,声音沙哑执拗。 “我就不进你的家了,要不你找朋友过来?” “不,我就要你送。” 司空云犹豫下,点点头。 “我一步也走不动。”司空言说,打开别墅门,靠在门框上。 他想知道,司空云有几句话是真心。既然已答应他不报警,如果他纯粹在演戏,就可以调头走了。 司空云默默拿过油画,先靠墙立在客厅里,随后返回在他面前蹲下身。 暗淡天光笼罩着他单薄瘦削的脊背。 “把头发撩开。”司空言说。 司空云抬手将长发捋到胸前。 司空言又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