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姓窃明 !
十月二十四,江陵,湖广巡抚衙门。
初冬已至,天色一天比一天黑得早。
崇祯末年处在小冰期,气候就更加寒冷一些,早晚都已有霜降。这天,更是下了崇祯十四年冬的第一场雪。
未时末刻(下午3点),原本还没到散衙的点。
但今天下了初雪,方孔炤文人雅兴有些发作,加上前阵子忙碌军务政务、每日提心吊胆,看到下雪了,总算能松一口气。
就早早吩咐手下幕僚都散了,回屋跟家人一起烹酒赏雪。
他儿子都在外地做官,身边只有女卷。几个小妾倒也凑趣,一边帮着布菜、陪着小酌:“老爷好兴致,看来今日是要赏雪赋诗了,咱姐妹不通诗词,只好当个酒桶。”
方孔炤只是捻须微笑不语,内心却有几分孤寂:到底是头发长见识短,哪能知道咱心中所想。
见他不说话,妾侍们察言观色,也都知道没猜中老爷心思,各自顾自吃东西掩饰、缓解尴尬。
还是正在一旁扫梅树积雪的小女儿方子翎,读书比较多,还常请教他政务常识,已经猜出了父亲心思。
只见她扫了一会儿,把梅叶上浅表一层的雪,都扫进一个小瓮里,凑够了大约一两升的分量。
就拿到正在煮酒的红泥小火炉上,把酒瓮拿开,摆上雪瓮,又添了两根银霜炭,拿起小扇子烹茶,以备父亲和姨娘们喝多了醒酒。
方子翎扇了几下,得空闲聊,这才显摆地说:“这几年水旱不断,一年比一年冷,赏雪固是雅事,可贫苦百姓不知又该如何熬过寒冬,父亲勤政恤民,又怎会为下雪早而诗兴大发呢?”
几个姨娘闻言,表情便有些讪讪的,连忙认错:“还是小姐聪慧灵窍,我们不读书,倒是有见不到处。”
还有个别年轻识浅的,仗着老爷宠爱,作势刨根问底:“老爷,那你今日是为何烹酒赏雪呢?”
方孔炤见好歹还有女儿了解他,心情也是大慰,就想考一考女儿,便顺着小妾的意追问。
方子翎捋了一下鬓发,以免被炭火熏到,这才款款说道:“这有何难,既然下雪早对百姓不利,父亲还能为之喜悦,定然是有别的方面利于国政。
父亲此前一直担心张献忠再派散兵游勇、出川烧杀劫掠。现在下雪了,夷陵到秭归之间定然山路难行,这个冬天多半是熬过去了。”
自从八月份时、偷袭襄阳付出了两千骑的代价后,张献忠的机动兵力也是颇受损伤。
最近这两个多月,方孔炤已经不怕张献忠再冒头来攻城略地,只是怕他派出小股高机动性的部队、杀人抢掠一波后就跑。
南方官军骑兵也少,方孔炤手下骑兵尤其少,之前的八千嫡系部队,骑兵只有一千人,其他地方卫所名存实亡的杂牌军,更是几乎没有骑兵,只有百户以上军官有战马骑。
让他追击张献忠的小股抢劫部队,是根本做不到的。
方孔炤见女儿这么聪明,也是老怀大慰,咪了一口黄酒,得意道:“咱方家人就该这般博学多才,你要是个男人,不比你大哥见识差,可惜了。”
方孔炤喝了酒自吹自擂,倒也不算很过分。他们家是当时少有的文科理科都比较强的书香门第。
方以智后来能写出《物理》,也不是凭空冒出来的,而是家学渊源。他爹方孔炤对数学、天文、地理就颇有研究,着有《周易时论》。
别看书名带着“周易”,貌似是对儒家五经的解读,实际上有很多的天文和数学内容。小女儿方子翎跟着父兄,也都有不拘一格博览群书,这才见识不凡。
父女谈论了一会儿形势,话题不免就扯到了对围堵流贼的前途预判上。
方孔炤便顺势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