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8年8月,平远军入广西,以雷霆之势收复桂林、南宁诸府,贼众罗九成残部遁入越南,陆月亭等公平党人不知所踪。同月,粤赣官员拥立小阿哥载濂在广州登基,年号同治。
由两宫垂帘,大将军王摄政,粤赣官员俱有升赏。
平远军各镇、各巡防据桂、湘南、赣北、闽南数处要地建营,南北之战一触即发。
……
紫禁城南书房。
桂良、杜翰垂首站在御书案下,皇上购买军舰之事可说是由两人一起办砸了,一个是败儿私养奸佞,一个办差不力,幸好皇上宽宏,并没怪罪他们,言道不是两人糊涂,实在乃是景祥狡诈无比。
南朝自立,苏红娘归降,多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京城立时风云激荡,但皇上举重若轻,片言只语,已经稳住朝纲。
左宗棠新军山东试练,与僧格林沁部剿灭捻军伪王张三通,山东境大部平复,军报言,新军全部装配法兰西、普鲁士、英格兰之新式步枪,总有万人,与捻军牛刀小试,声威已张,此其一。
机器制造局落户直沽,可生产步枪、弹药、炮械甚至轮船,此其二。
伊犁将军常清上表,痛斥景祥蒙蔽太后,欺君罔上,并言与俄罗斯人达成协议,可与西北获得俄罗斯人的军火支援,俄罗斯人更表态只承认大清国皇帝为中国正统,此与欧罗巴诸国的中立态度可谓鲜明的对比。
而常清与景祥是同一个老祖,同是第一代郑亲王济尔哈朗一脉,镶蓝旗的宗室,黄带子,与景祥一脉渊源颇深,其斩钉截铁的表态又令朝纲一振,此其三。
桂良、杜翰肃立台下,心中都是钦佩无比,也只有皇上,当得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之说。
景祥小贼来势汹汹,更挟平复公平党贼之威,京城立时风雨飘摇,可皇上,却稳坐钓鱼台,轻轻化解之,这些布局,怕都是极长远就开始部署,现今才轻轻落子。
只是景祥也委实狠辣了些,那苏红娘,怎么就心甘情愿的降了?想想都令人出一身冷汗。不过其包庇匪首现今也成为皇上讨南朝逆贼檄文中一条大罪状,这嘴皮官司,当然是要物尽其用。
六王终于抬起头,道:“你们去吧,按朕之方略去办。”
“喳!”两人急忙跪安。
……
郡王府书房,叶昭正在翻阅桌上厚厚的文函。
这些日子需要处理的文牍堆积如山,广州北京,第一战自然是舆论战,各自大义凛然斥责对方,都要占领那道德制高点。
要说此时局面极为微妙,各省督抚、将军的地位突然重要起来,六王也好,两宫太后也好,不但下诏令各省军政大臣勤王剿逆,更纷纷给其写密信,信的内容可想而知,无非恩宠拉拢,斥责叛逆。
广州政权对六王最致命的一击乃是痛斥他毒害先帝,也就是祺祥小皇帝,《粤报》推波助澜,描写的绘声绘色,祺祥小皇帝本是微恙,但在用了六王敬献的人参煮汤后暴毙,铁证如山,不容抵赖。
一时粤赣之地,六王毒害先帝的故事传的沸沸扬扬,现时铅字印刷的新闻纸,又有人证物证,这野史都当真的年代,老百姓的心思,那还假的了?甚至京城满洲亲贵,各省督抚大臣,都未免心下嘀咕。
不过这些嘴皮官司,叶昭自不会放在心上。
桌上铺着粤赣湘闽军事地图,平远军六镇,红娘领第五第六镇屯兵广西,哈里奇在湘南衡州大营,韩进春、神保在江西大营,马三宝在闽南大营。
现今国内局势可谓极为微妙,因为太平军处于南北朝之间,是以谁都不好轻动,不然必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局面。
南朝战略,自然是袭破闽浙清军,随即破发匪占领两江之地为最佳之选,如此东南半壁到手,鱼米之乡、丝茶之乡在握,则鲸吞天下之势可见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