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她四目相对。
“你是谁?为何来此处?”他问道。
小女孩沉默了一会,道:“他们说我是王女,阿娘说不是。”
王玄的大脑有些宕机,但突然间灵光一闪,问道:“尔父为谁?”
小女孩不说话了,低头玩着手指,情绪有些低落。
许久之后,才冒出一句:“阿娘说他最喜欢我了,会陪我骑马。”
王玄追问道:“他今天不是来了吗?”
小女孩果然上当,嘟囔道:“又没陪我骑马。”
王玄突然间有些口干舌燥,感觉刚才多嘴了,不该从小女孩嘴里套话的。这事知道了对他有什么好处?若是父亲在此,怕是早已假寐,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到。
不远处又传来一阵脚步声,两名婢女着急忙慌走了过来,先对王玄行了一礼,然后匆匆抱起小女孩。
小女孩也不挣扎,老老实实跟着走了。
王玄叹了口气,盯着荷池发呆。
池中浮着圆圆的荷叶。
晚风吹起,粉红色的海棠花飘飘荡荡,落于荷叶之上。
池边偶尔传来一阵蛙鸣,似乎也在赞叹夜色下荷塘的美丽、静谧。
他又回到了方才坐着的凉亭内。
身后便是一片竹林。
风吹林动,竹叶飞舞。细嫩的竹笋破土而出,连凉亭内都钻出了几支,煞是可爱。
晚归的鸟儿扑入巢内,雏鸟叽叽叫着,不住伸长脖颈。
竹林后的高墙上,军士挎刀持弓,默然肃立。
王玄叹了口气,乱世中的净土,还是得靠武夫来守卫。对于此番行程,他又降低了点期待。
“眉子似有心事?”不远处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陈公。"王玄回过神来,起身行礼。
坐下吧。"邵勋回了一礼,来到凉亭中,与王玄相对而坐。
亲兵搬来案几,给二人倒上煮好的茶汤。
“一路追来,追得好苦。"王玄先抱怨了一句。
“为何而来?”
“逐粮而来。"
“漕粮不足,天子该下旨申斥啊。”邵勋说道:“君为度支,为了些许小事,就从洛京跑到南阳,传将出去,岂不引人发笑?”
“京中大饥,再拖下去怕是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
“何至于此?”
“明公,朝旨下也下了,你答应的粮食……”
“会给的。”邵勋笑道:“京中情况如何?”
“天子断然不肯下旨。”王玄说道:“百官于太极殿前去冠固请,天子大怒,两日不出。后襄城公主入内解劝,言‘梁公识大体,定会封诏退回’,天子才勉强同意。”
邵勋大笑。
这岂不是完犊子了?梁芬连房子都卖了,辜负了圣意啊。
“二十万斛粟、五万斛豆,下个月便启运入京。”邵勋说道。
“不能多给点?”王玄用期待的眼神看着邵勋。
“我欠朝廷多少粮食来着?”
“租赋就不谈了,漕粮积欠百万斛。”
“慢慢还,不着急。”邵勋打了个哈哈,又道:“河北战事正烈,天子安坐宫中,就没点方略?”
“天子哪有闲心管河北。”王玄苦笑道:“听闻梁芬已离开宛城,此事为真?”
“梁公年老,治宛两年,心力交瘁,已然挂印辞官。”
“这可如何是好!”王玄哀叹道。
邵勋是外臣,自然不用听天子聒噪。
他们是朝官,与天子抬头不见低头见,可想而知会发生什么事。
“正好我要安排一批官位。”邵勋没有理王玄的苦恼,只说道:“府兵官员三十余、宛城幕府僚佐十余。唔,我自兼沔北都督。”
“怕是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