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行,大概八十余里至魏郡荡阴县,中间需要渡过淇水。
自荡阴北渡荡水,约四十里抵达安阳县。
安阳北渡洹水,再行四十里可至邺城。
全程一百九十多里,不到二百里的样子。
二百里的路程,除第一段三十多里外,剩下的一百六十里无法利用河流,只能陆路转运物资,且中间需要横渡三条东西向的河流,攻克荡阴、安阳两座拦在驿道上的城池。
对邵勋来说,风险慢慢开始放大。
对石勒来说,机会渐渐开始出现。
邺城传回来的消息断断续续,最近一段时间完全停止了,邵勋也不知道石勒到哪里了。
或许,他在一边筹粮,一边南下,并不急于立刻回到邺城。
呵,小心思挺歹毒的。
邵勋闭上眼睛,脑海里勾勒出了另一条进军路线。
轻盈的脚步声响起,接着是托盘、碗盏的声音。
昔年曹孟德为了打袁谭兄弟,专门修了枋头,疏通水路,自白沟东北行。"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邵勋没睁开眼睛,继续听看。
在河北,即便人心再不稳固,石勒补给起来还是比你方便的。北上这一路,若不小心,恐有全军覆没之忧。”
“你已修建枋头南城,疏通淇水故渎,船队可自河上进至枋头。若顺着白沟水而下,收取黎阳、顿丘等郡县不更稳妥么?”
曹孟德顺白沟至内黄后,折向西北,逆渔水而上,军粮直抵安阳,复北上包围邺城。”
邵勋嘴角微微翘起,叹道:“读书就是好啊,博古通今。这年头,有些军将不识字,不读书,还不如花奴你。”
曹操怎么攻打邺城的?
其实并不是一般人以为的直接冲到邮城之下,然后将其包围。
事实上,他面临着和邵勋一样的困境,如何顺利、安全且低成本地把资粮运到邺城城下。
况且邵勋面临的处境比曹孟德更恶劣,因为石勒的骑兵非常多,比袁谭、袁尚兄弟难对付一不是实力、人心,主要是兵种问题。
直接从枋头运粮北上,确实极其冒险。
但如果学曹操,用船只走个三角形,把粮食经水路运至安阳,再陆路转运,不过就四十里的路程,却安全太多了。
自汉以来的太多战争,都是围绕粮道在打啊。
我要走了。"邵勋坐起身,端起茶碗喝了一口,目光始终留在地图上。
地图上只是城池、山川罢了,但作为最高统帅,几乎没日没夜都在策划战事的他,却在城池、山川旁边“看”到了部队的番号、兵力以及方位。
但再往上到河北中部地区时,却一片空白了。
刺奸都督不是万能的,庾琛也只招抚了一部分人,他并不清楚石勒到哪了,是如何布置的,又准备怎么打。
所以,自古以来的兵书战策上,都非常强调“先为己之不可胜,再为敌之可胜”这一条,原因就是你没有天眼,不可能知道敌人的一举一动,所以先把自己搞得滴水不漏、四平八稳、无懈可击,然后再抓敌人的错误,一举击败之。
当然,说起来都很容易,做起来就没那么简单了。
这不仅考验统帅的水平,也考验底下方面大将的能力,甚至中层军官的主观能动性、战场阅读能力、随机应变的本事都能左右最终战局。
战争,不是实力强、能打就一定会赢的,它存在不确定性。
“这么急?银枪精兵还没到枋头吧?”裴妃走了过来,替他按摩头部。
“虽然首战告捷,但也没那么稳当。”邵勋说道:“义从军副督阴奇伤重不治,我已将其部撤了回来。就这么点骑兵,既要开路抢时间,又要遮护车阵,又要为船队保护,甚至还要追击溃敌,都不够用的。石勒若想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