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琛看着地图,良久后问道:“如果先攻汲郡呢?”
他对汲郡是有点执念的。
从侍御史之任外放,第一个职位就是汲郡太守。于此镇抚多年,到了最后,无奈之下也只能带着军民撤回河南。
如果能收复此地,他真的很想回去看看,看看他曾经治理、战斗并为之不眠的地方。
“不可。”邵勋直接否决了。
他不想给石勒机会。
开什么玩笑,给石勒一年时间,再攻中山、常山等地,势必要难打很多。
今年就要打,一棍子打死,不给他一丝一毫翻身的机会。
如果能达到这個目的,他甚至可以忍受让赵固攻克朝歌、共县甚至荡阴等地。
庾琛默默点了点头,道:“明公需要我等做什么?”
邵勋看了眼老丈人,道:“公可至安阳坐镇,说服士族豪强,出粮出兵,顶住匈奴。”
“听闻赵固只有两万众,守御不难也。”庾琛说道。
“不。”邵勋摇了摇头,道:“料敌从宽。赵鹿、孔豚二人将数千骑,名为隶于石虎,我看多半已被刘雅收服。河内、汲郡一带的战事,多半已由这个刘汉宗室总揽,兵未必只有赵固这么一路。”
“确实。”庾琛苦笑了下。
石虎何德何能,能统御赵鹿、孔豚这些“老兵油子”?
石虎首先需要证明自己,建立威望,才有可能让别人服气,进而投靠过来。
但他初出茅庐,距离首次领兵不过两年罢了,能把手下那帮人带好就不错了,其他的别多想,真当刘汉朝廷不会限制你啊。
“明公是想攻河内?”卢志问道。
邵勋没有直接回答,只说道:“凭什么战局就只能局限于河北一隅呢?如今与匈奴开始的是全面战争,哪里都可以打,没有限制,只不过要分个主次罢了。”
卢志若有所思。
邵勋又指着河内、弘农说道:“这两处地方,拱卫并州外围,可以打一打。”
庾琛看着地图。
河内倒还罢了,弘农的新安城可不好打啊,那相当于汉函谷关。
“庾公为司隶校尉,可知弘农情状?”邵勋问道。
庾琛想了想,说道:“弘农这地方,王弥其实做不了全部的主。其人也不着恼,这几年除了派出兵马袭扰洛阳外,主要在陕城等县清理豪强、分田练兵。”
“流寇贼子,终日就知道吃大户。”卢志骂了一句。
邵勋有点想笑。
卢志你与王弥是不是有阶级矛盾啊?
王飞豹确实喜欢吃大户,然后分其钱粮、田宅,拉丁入伍。弘农诸县被他折腾几年,估计没多少豪族了。若有,多半走了匈奴的门路,让王弥不敢动他。
不过王弥歪打正着。打土豪分田地,对他这种流寇而言,其实是有好处的,能够让他从流寇向坐地寇的方向转变。
几年下来,说句难听的,他在弘农的根基比石勒在河北的根基强上那么几分。
弘农百姓并不天然心向晋廷。
王弥把他们头上的士人、土豪杀了,把田地分给庄客部曲,你说他们向着谁?人都是现实的,主家已经没了啊,日子还要继续过。
邵勋笑完,又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卢志。
毫无疑问,卢志是世家大族出身,他的立场也是站在那边的,将来如果……
邵勋心念电转,想了很多。
说实话,农民起义军的“革命性”是比较强的,破坏性也很强,对地方上的豪强士族杀伤力很大,比如王弥自青州一路向西,三个月速通河南一样——有一说一,王飞豹的横空出世,极大促进了大晋朝的坞堡、庄园建设水平,安全等级不够的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