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寺中老柴房的一路上——
“查出是谁支走苏姑娘吗?”也是昨夜裴归尘口中,瞎编的那一个她派去邀他到华清池的宫人。
“查出来了。宫女一个。我去抓她的时候,她就死了。”
一听这话,阿宝面色冷若冰霜。
棋子只用一次,用完即弃。裴归尘下手真狠。
到了寺中老柴房的门前,斥候甲肆拿钥匙开了门。
阿宝打量这间年久失修的老柴房。
位置本就很偏,又恰好是寺中地势最低洼之处,再加上连续的两夜暴雨,老柴房彻底被淤积的雨水所淹。
阿宝一路蹚着及腰的雨水进了老柴房,只见萧云峥的脚腕、手腕皆被粗铁链紧锁。
因杀人而被囚,萧云峥却很安静。
他先是看了眼戴在阿宝右腕的白玉镯,再看向阿宝。
眼神平静,语气也很平静。
“你想怎么杀我?”
阿宝没有回答。
她站在萧云峥的面前。
而他们身处的这间老柴房,墙壁斑驳脱落,连房柱屋梁都霉迹斑斑,散发着腐朽刺鼻的难闻味道。
而晨风颇大,哐哐作响的破败窗户泄进了一束光。
忽明忽暗的光影,衬得青年的神色复杂难辨。
彼此沉默了半晌,阿宝回头吩咐斥候甲肆:“带萧侧君回房。”
斥候甲肆愣了愣:“回殿下的寮房吗?”
阿宝重新看向萧云峥,却撞进了萧云峥幽深难辨的目光里。
两相对视,阿宝犹豫了一瞬,道:“回本宫的寮房。”
比起和裴归尘装情深似海,她宁愿面对萧云峥。
有了阿宝之令,斥候甲肆自是乐意立刻解开萧云峥手腕脚腕的粗铁链,把这位出身江南王府的得宠侧君,搀回寮房。
经历了昨晚那一遭,谢无碍已痛下决心,寸步不离自家皇姐。
直到,这位人屠王回归帝都。
但,谢无碍却觉得他越来越看不懂自家皇姐了。
他被自家皇姐指挥着,脱下了萧云峥那身又湿又脏的黑袍。
又见自家皇姐翻找出了房里的绣花针,用烛火烤了。
阿宝捻着针,看向萧云峥:“趴下。”
萧云峥愕然看了眼阿宝,但只是一瞬,他便听话照做。
阿宝以手为尺,沿着萧云峥他腰椎突起的那一节骨,在他的背上寻找止痛穴位,针针扎准。
“林总督所统辖的三州,俱在江南地界。”
“而他手中的漕运,江南王早已虎视眈眈多年。”
着,阿宝平静看着萧云峥。
他亦平静回视,等着她继续把话下去。
四目相对,阿宝抿唇轻笑:“林容谨之死,已不是云峥表兄你和林容谨之间的事,而是总督府和江南王府的交锋。”
“我来猜猜,云峥表兄定是笃信江南王此番定会帮你,因他要借机夺回漕运之权。”
随着话落,阿宝手里的第九针扎进萧云峥的背。
萧云峥痛的闷哼。
但比起扎针之前,腰椎的痛,已不算什么。
而他的注意力并不在后背的痛,而是一心想听阿宝话。
“但,云峥表兄或许忘了一件事。”
“三州总督的人选,是太极殿那位钦定的。比起雄踞一方的江南王府,直接听命太极殿的林总督,更值得信赖。”着,阿宝意有所指道:“太极殿那位,自然更倾向于替林总督撑腰。”
“别漕运之权,单是你的命,江南王便赢不回。”
背对着阿宝,趴在软榻的萧云峥眼眸晦暗,语调平静。
“殿下,不信我?”
他尊称她为殿下,却用了剥除所有身份之后的,我。
阿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