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南王的顶撞,并没有惹来柳乘风的反感,因为柳乘风本来就对黎晖这个人没有什么交情可言,恰恰相反的是,从一开始两个人就不可能是朋友,而是不折不扣的仇敌,在这种情况之下,他出言反对自己,又有什么可生气的?
柳乘风见气氛有些僵硬,于是举起茶盏道:“方才孤王不是在说笑,倒是想不到安南王殿下竟有了这么一大番的道理,还是喝茶吧,孤王请诸位入宫,只是以茶会友,以酒交心,这茶水吃完了就该吃酒了,时间不能耽误。”
众人一见柳乘风松口,顿时便都哄堂大笑,显然柳乘风的面子多少还要给一点的,虽然大家都各怀鬼胎,可是表面上却还要装出一副和睦的姿态。
黎晖此时说到了兴头,哪里还肯干休,他与其他几个藩王和重要的使节交错了个眼神,随即道:“楚王殿下,大家有幸坐在这里,不过是彼此闲聊,喝茶吃酒毕竟只是小节,岂能因为逞口舌之欲而荒废了彼此交心,今日承蒙殿下盛情款待,索性借着今日,本王有些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方才柳乘风试探了一下,现在只怕要轮到这黎晖来试探了,柳乘风暗暗警惕,却是闻言笑道:“安南王殿下但说无妨。”
黎晖正色道:“原本各国欠的是聚宝钱庄的债,白纸黑字写的也是清楚,可是现在这些债务由楚国接管。这债主是谁,大家其实并不关心。可是此前借贷的时候各国就和钱庄达成了共识。一旦这债还不清,便可拿抵押的矿山偿付钱庄损失。如今说句实在话。殿下屡屡催促各国还清贷款,而各国也确实没有余力偿付,本王想要问的是,这笔帐是否可如此前与钱庄的协议一般,没收抵押的物品?”
黎晖打的主意是壮士断腕,既然还不起这些帐。那么索性割让出一些土地和矿山出去,总好的过闹得内外交困的好,土地虽然是他们的根本,可是割让一部分却还能勉强接受。只要这些帐偿清,就有回旋的余地了。
柳乘风喝了一口茶,微微皱眉,道:“钱庄有钱庄的规矩,可是楚国王庭也有楚国王庭的规矩,既然债务已经转移给了孤王,诸位要割让土地和矿山,孤王却是万万不敢承受的。诸位难道不知,天朝里的言官们此前就弹劾过孤王,说孤王侵吞各藩国的土地吗?若是今日再让诸国以土地和矿山还账。岂不是正好给人落了口实?安南王殿下,你要理解孤王的难处。”
黎晖冷冷一笑,又去和其他人用眼神交流,众人听了也有些发急,不能拿抵押物来偿清这笔钱,大家都要完蛋,坐在一旁的真腊王忍不住道:“我等自然能理解楚王殿下的为难,可是眼下各国国库都有些紧张,只怕这帐……”
柳乘风慢悠悠的道:“其实这帐不还也可以。”
众人愕然。一个债主对他们说不用还账,想必所有人第一感觉不是惊喜,而是错愕了,不只是错愕,在错愕之后多半还要仔细的想一想债主有什么阴谋。
柳乘风扫视了满是狐疑的藩人们一眼,一字一句的道:“孤王不是说了吗?孤王是有梦想的人,若是能实现孤王的梦想,凡事都好商量,不只这些银子不必还,往后各国的王室,楚王每年还给予一定的赏赐,比如像安南、真腊这样的大国,每年宫室的用度楚国国库可以拨发纹银五万,想必也足够开销了。”
赏钱?
黎晖不禁恼羞成怒,这姓柳的把大家当成什么了,当成了叫花子吗?虽说大家现在的身家和叫花子也差不了太多,可是这帝王的尊严终究还是铭刻在黎晖的骨子里,黎晖冷笑道:“宗庙和社稷,都是祖宗传下来的,本王纵然不肖,也不至于拱手让人,楚王殿下海事局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吧。”
这一句话算是很不客气了,黎晖此时也是急了,方才柳乘风还是旁敲侧击,隐晦的提出此事,可是话没说三句,这一次又明目张胆的提出,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柳乘风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