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言,滋养草木生长,孕育万千生灵。
他感觉自己仿佛化作无边无际的辽阔大海,潮起潮落,平静时包容一切,暴躁时又化作毁天灭地的海啸,无数水中生灵漫游其中,自得其乐。
他感觉自己仿佛化作天地间的阵阵清风,吹动云卷云舒,无形无相,无定无常。
高山屹立,任凭风雨侵蚀,任凭阳光曝晒,任凭日月留痕,任凭山林走兽活动,任凭人类在山上开凿条条阶梯道路。
长河湖泊,河水奔腾不息,湖泊平滑如镜,有游鱼从水中跃起,有鹈鹕落下将鱼捕走,有人摇着船只,行走于水上,文人墨客感慨着逝者如斯夫。
荒漠流沙,烈日当头,滚滚热浪卷动,使得光线都为之扭曲,让人眼前的景象变得虚幻而又不真实,有那迷途旅人,挣扎着向海市蜃楼中的绿洲爬去。
绿草如茵,树林中透过茂密的树叶,洒下斑驳的阳光,落在草地上,形成错落的光斑,地面震动了一下,枝叶抖动了一下,一头小鹿从林间穿过,飞速去远。
林锋的心神仿佛变成那头小鹿,不停奔跑。
突然间他摔倒在地,腿上一阵剧痛,哀鸣着转头看去,却是一个巨大的捕兽夹,让他一条后腿血肉淋漓,露出森森白骨。
片刻后,一个高大的猎人从林间走出,循着血迹,找到挣扎着爬行的小鹿,一把捏住它的脖子,将它拎了起来。
林锋看着自己手上的小鹿,他的心神此刻已经化作这个猎人,猎人正满心欢喜,他的家人正在等他有了收获回去,那里有他的老母,有他的爱妻,有他那刚刚满了周岁,虎头虎脑的儿子。
走在密林间,林锋突然抬头望去,见到树上落了一只罕见的雀鸟,羽毛艳丽,若能捉了,城里的老爷们肯定喜欢,到时候卖个好价钱,可以给老母亲和妻子扯几块好布,一起做新衣裳。
他放下猎到手的鹿,小心翼翼攀上树去,已经尽量小心,谁知还是惊动了那雀鸟,翅膀一扑腾,已然飞走。
林锋的心神仿佛化为那雀鸟,飞在空中,还回头看了看树上懊恼的猎人,口中发出几声清脆的鸣叫,似乎在嘲笑那笨手笨脚的人类。
之后,瞬间功夫,林锋的心神已经在世间所有生灵中走了一个遍。
接下来,他化作一块不起眼的山石,静静躺在寒风中,长时间不曾移动,直到有那登山者,一不小心将他踢落山崖。
林锋无知无觉,一路翻滚着,磕碰着落下,最后掉落在谷底,身上碎裂了许多地方,已经面目全非,但自身没有任何痛楚的感觉,继续就这么静静躺在谷底,似乎除了改变一下位置外,再没有什么不同。
他化作一株小草,静静扎根于土壤中,无知无觉走过春夏秋冬,在枯黄和翠绿之间转换,不动不想,任由时间岁月流逝。
他变成了一缕阳光,从诞生,到落地消失,不过短短一瞬。
但只要太阳不落山,他就仿佛永远存在,延续不绝,被地面上植物光合作用吸收了的阳光是他,仍然存在于空气中的阳光也是他,永恒和刹那仿佛在这一刻融为一体,却又让他无法分辨到底哪个才是自己?
就这样,林锋的心神在造化万千有识无识的事物之间走了一个遍。
他仿佛化作一方独立的世界,却又似乎不再是自己。
“我”这个概念,渐渐变得模糊混淆,难以辨清。
但林锋神态安然,心境始终稳固。
我是天地,但天地不是我。
林锋本尊的身体渐渐模糊,而他头顶的光影却越来越清晰,那光影仿佛独立于灵海世界,独立于大千世界,独立于这天元大世界以外,化作一方崭新的造化世界。
世界中,万物变迁,奥妙非常。
虽然这方世界仍然稚拙,仍然虚幻缥缈,却已经真实的跳出此间天地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