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的伦珠都做了佛母,我以后是不是不用给你干活了?”旦增又问。
“你欠我家的债务,干活一百五十六年都还不清!
怎么可能不用干活?”贡布头人不耐烦地道。
旦增此下的注意力又转移到了别处,他低声重复了几句:“佛母,佛母……”
又抬头向贡布头人问道:“你的女儿,今年十岁了。
你为什么不把她献给黑黑寺做佛母?
以后你家说不定也有呼图克图——”
“你这个卑贱的奴隶!”旦增本只是好心相问的一句话,没想到却引得贡布头人面庞涨红,当场暴怒,他对旦增破口大骂!
坐在旦增背上的管事僧侣,也低下头来,看了眼屁股下面的旦增,眼神有些意外。
“打他!
用木巴掌,打他五十个耳光!”贡布头人骂了旦增一句,尤不解恨,令身后的打手对旦增施以刑罚。
那打手手里握着一块带手柄的木片,走向旦增。
木片已经被血迹染成乌黑色,上面镶着一排排密密麻麻的木刺。
旦增看到打手走近,再看看暴怒的贡布头人,眼露恍然之色:“原来做佛母,不是什么好事,不然你头人,早就把自己的女儿献去做佛母了,做佛母,不是好事——”
打手捏住了旦增的下巴,让他再说不出话来。
黑黑寺的管事僧又换个了‘板凳’。
另外几个打手奔向旦增的女儿,要将她捉走——
“伦珠,伦珠!”
旦增猛然挣扎起来。
四下里静默的人群,好似在这一瞬间变得沸腾了起来!
那沸腾的世界将旦增抛远——他视线里出现重叠的形影,只能看到伦珠好似被几个凶恶狰狞的打手,强行从苏午手中拽走了,伦珠被拉拽着,拖行至黑黑寺的管事僧侣面前——
“伦珠!”
旦增叫喊起来,他被打手按在地上,双手抓了一把荒草与泥土的混合物,试图扬到那打手身上,却被对方一巴掌打开了他的手掌。
他的那只手掌都被打手用膝盖抵住了,动弹不得。
另一手无力在地上划动着,想要抓住什么,却终究只是徒劳,只在地上画下凌乱的线条。
伦珠、四下里的人群都在旦增眼中变得模糊。
唯有那个来历神秘的青年人立在了旦增跟前——他的身影与旦增身前的打手身影重叠着,低下眸子,目光如泠泠月光投照在旦增身上,轻声问道:“你的刀呢?”
“刀,刀——我的刀!”
旦增瞬时想到自己埋藏在屋子角落下面的那两把刀。
要是有一把刀在手上就好了,要是有一把刀——
此念一起,一柄狭长的刀剑就被那青年从扭曲模糊的形影中抽了出来,那刀身上,印刻着一朵朵灼然盛放的红莲,他将那刀递给了旦增,旦增紧攥住刀,跟着就照着身前的打手斩了过去!
一刀,划开一道细线!
那将旦增抛远的真实世界从逐渐崩裂开的细线中显露出来!
温热的鲜血溅在旦增脸上!
一颗人头高飞起,
滚进了人群里!
一直还保持着静寂的人群,在此刻才开始沸腾!
旦增先前所见种种情景,都是幻相!
那几个打手才走近自己的伦珠——他手里却真正多出了一柄狭长的神兵——他持握神兵,一刀就削掉了眼前拿着‘木巴掌’的打手的脑袋!
对方的脖腔里冒出一股血泉,身躯仰面而倒!
旦增从地上爬起,心脏狂跳,脑海里有许多支离破碎的念头,所有支离破碎的念头,都变作了薪柴,填进他燃烧起来的血液中!
他大叫着,再次挥刀斩向身前的黑黑寺管事僧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