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子转头看向了柴门边的李黑虎。
黑虎被姥姥看过来的目光吓得缩了缩脖子。
就听姥姥颤声说道:“虎子,去把你的四个爷爷都叫过来!
奶奶要和他们商量点事儿!”
“啊!”李黑虎一下子反应过来,连忙应声,“我这就去,奶奶,您在这里等着,我这就去叫他们!”
“去吧,去吧……”姥姥轻轻点着头,她伸手去身后拿自己的拐杖,却一时没有找到,身躯向后踉跄一下,眼看就要摔倒——却不知在何时,苏午已站在姥姥的身后,及时扶住了姥姥,搀着姥姥坐到了柴房门口的小椅子上。
姥姥拍了拍苏午的手背,默默垂泪:“王焕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姥姥原本念着他是你的爹,给他留了几分情面,没想到他这么狠,他这么狠呐!
你娘死得惨啊……也是我没护好她,我当时若多听她的,多与她说说话,或许就能发现什么,或许她就不至于被害死了……”
老妇人低声念叨着,眼神里满是痛恨与后悔。
苏午听着她的言语,将骨灰盒盖好,重新放回了堂屋中。
他随后转回来,平缓了老人的情绪以后,才轻声问道:“姥姥,我娘亲究竟是怎么死的?
您不必顾念他的面子。
他已经不认我这个儿了,我以后就跟着娘姓李,是咱们李家的人了,你顾念一个陌生人的面子干什么?您知道什么,就都说出来吧。”
“是啊,猪子已经是李家人了……”姥姥摸了摸苏午的脑袋,像是找到了甚么安慰一般,渐渐恢复了精神,她将那张纸条攥在掌心,一边回忆着,一边道,“我与你故去的外公膝下无子,只有你娘亲一个女儿。
因为只有她一个孩子,老李家又都少有子嗣,所以她自小就备受宠爱。
等她长成以后,我和你外公原本打算着,招一个女婿到家里,但她却相中了隔壁村的一个穷秀才——就是你爹……”
姥姥唠叨了许多,将‘李文娟’成婚时的一些经历、与王焕成婚后的几次争吵也都说了出来,一直都未进入正题。
苏午也不催促她,便让她这样言语着,纾解自身的情绪。
她说了一阵子,终于说到了与‘打生桩的石匠’有关的事情:“你出生那一年,你爹又一次秋闱落第了,你娘亲和我说,他这次秋闱落第以后,却也没有情绪消沉,只是从此不再读书,反而整天东奔西跑,不知道在弄些甚么。
你爹结识了同在那场秋闱落第的另一个秀才,两人经常结伴出入赌场,很快败光了家资……
也在那一年,京城里往各地派了很多工匠,在有名山大川汇集的地方修筑‘长生牌坊’,谁也不知道这牌坊为谁而修——只是那个时候,有传言说要是在修筑牌坊的地基里,放上自家人的生辰八字,便能利益家人,使家人享受富贵,平步青云……
这样事情,毕竟邪乎得很,谁能因为几个传言,就把轻易不能示人的生辰八字丢到地基里去,被人用石块压在地底下?
但也有人鬼迷心窍,偷着请石匠把自己的生辰八字丢到了地基里……
村南边赵家馆里的二流子‘赵真’,就把生辰八字丢到了湾山那边的长生牌坊下面,这事传出来之后没多久,他就生了一场大病,呕出心肝而死!
那个时候,我有天晚上做了一个梦,就梦到你娘亲被压在一块大石头下,天上长出来一只手,拎着锤子狠狠地砸你娘胸口上压着的那块石头,我听你娘一直不停地哭,心里一慌,流着泪就从梦里醒过来啦……
听说了赵真那二流子的事情,再加上你爹那时候赌钱都赌魔怔了,我担心他也做出这种事,担忧了一个晚上,天蒙蒙亮,我就喊醒了你外公,两个人往隔壁村去瞧你娘亲。
王焕当时没在家,娟儿在院子里挺着大肚子喂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