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管太监为何会有此问,但也不敢不回应,只得低着头,硬着头皮道:“小的叫‘福尔泰’。”
“福尔泰,你先在这里候着罢。”总管太监又吩咐了领头太监‘福尔泰’一句,接着将目光看向了苏午、李青苗,那张清瘦窄长的脸上顿时堆满了笑意:“两位真人,皇上已经等候二位多时了,皇上特意恩准您二人面见之时,可以不用下跪。
请随我来……”
躬身候在一旁的福尔泰,听得皇上给予两个乡间野道如此礼遇,他身形一僵,一双眼睛里霎时满是恐惧!
苏午、李青苗跟着总管太监步入那间殿屋之中,绕过一道画样精美的屏风,正看到形容枯槁、垂垂老矣的康熙侧坐在一道火炕之上,那火炕上铺着一层明黄锦缎面儿的垫子,康熙侧靠的位置,亦摆着厚厚的靠垫。
他侧身坐着,目光却正对着被总管太监领进来的苏午与李青苗。
“李飞熊,月轮使。”
康熙微微坐起身子,似笑非笑地看着走入屏风后的苏午、青苗,目光最终集聚在苏午一人身上:“朕是该以鲁地平度地区泾阳李氏的后代——‘李飞熊’此名来称呼阁下,还是该以‘苏午’之名来称呼阁下?”
苏午听得康熙所言,道:“都可以。”
他的真名所知者亦并不少,但此名于当下世界当中,其实并未有甚么名气,了解此名者,也仅限于他的身边人。
康熙却知道他的真名——此或许与那个拥有‘轮回’死劫规律之厉诡有涉。
而‘李飞熊’之名,自苏午出了村子以后,就更甚少使用了。康熙了知此名,也就了知了他在当下世界的‘身世’,他的家乡父老,怕是会有危险……
“阁下乃是一方豪雄人物,道法修为在今时天下道门之中,可称‘道魁’。而今受朕召见,至于此地,朕自不会轻慢于阁下。
先前那个领头的太监,对阁下如此怠慢,非朕之意。
安福海!”康熙看着苏午,说完一番话,朝屏风外头唤了一声。
屏风外头的总管太监当即躬身应声:“奴才在!”
“去!
把那个奏事处的太监,杖杀!”
“嗻!”
总管太监领命而去。
殿屋之外,很快响起一阵哭嚎求饶之声。
那阵哭嚎求饶声,未过多久又变作惨叫之声,惨叫声里,夹杂着一下一下棍棒捶打皮肉的声响——惨叫声渐渐减弱,最终消无。
不多时,总管太监即至殿屋屏风后回话:“回禀主子,已经杖毙了。”
“把尸体带上来,叫两位真人验看验看,消消他们心头恶气!”康熙又道。
总管太监依言照做,领着两个侍卫走进了殿屋里。
两个侍卫架着一具血肉模糊的尸首到了苏午、李青苗近前,苏午看着‘福尔泰’那张七孔流血,眼球暴凸的面孔,确认他就是已死去的福尔泰——其身上最后一缕活气,此时亦都徐徐飘散了,不可能再回过魂儿来。
康熙饶有兴致地看着苏午的神色,忽然道:“阁下,可是惋惜福尔泰一条人命,心里实觉得他虽有轻慢之举,但也不该就这么殒命于杖下?”
苏午目光从福尔泰身上收回,与康熙对视,面色平静道:“人是由你所杀,与我无甚干系,我倒也不会因为一个无关之人在自己眼前死去,便不断在自己身上找这无关之人的死因。”
“朕以为,阁下心怀天下,一定会是怜悯世人悲苦,见不得旁人在自己眼前受罪的大菩萨。”康熙摇头失笑,“不过,阁下既这般说,倒叫朕替这个小太监觉得惋惜。
他虽轻慢于你,但至少是忠心于朕,忠诚于皇家的。
朕不分青红皂白,便将他杖杀,也是不该。”
康熙叹息着,目光看向七孔流血,眼球暴凸的死尸福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