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临行之际,符昭序再次提出开拔前邀郭信与诸将赴府上践行,仍被郭信直言拒绝。他对符家的失望几乎摆在了面上,不想再为符彦卿更多的空头许诺耽误时日,他理解符彦卿这样名望兵权在手的实力藩镇总会顾忌更多,但这并不意味着自己就一直要热脸去贴冷屁股罢?
郭信没有多作停留,留下部分人接收转运符家馈赠的粮秣车马后,仅在城下遥遥向城头相送的符彦卿一家人作行礼告别,随即便再度领军拔营而去。
不日就是立冬时节,天气却十分适合赶路,官道上车马旗帜鳞次栉比,因行军仓促的缘故并未按前后军分批开拔,数千人马摆在官道上,倒显得军容颇盛。只是原先东路行营的名号已经不再合适,郭信等人便干脆将部下兵马统称作射虎军。眼下经过整合唐军降卒与行营禁军,射虎军整编十个指挥,四个都指挥使约五千余人,竟是比离开东京时的四千余人还要多些。
郭信因而向外号称五万之众,西行的同时四散游骑携带布告沿途张贴,向各地民众声明当今朝廷贼子当道,郭家父子将要领兵入京剿贼。
到了午间,郭信在行军途中接到前方赵匡胤传来的消息,称其已至淄州,与章承化部合流后按照原定的方案准备先行攻略莱芜。
郭信对此不置可否,他相信赵匡胤打仗的能力,何况前军章承化麾下大多也是跟随自己一路转战关中的旧部,除非遇到数量悬殊的恶战,否则很难轻易送掉。
“莱芜恐不易拿下。”说话的却是随行的符昭信,引得大伙一齐侧目。
在符家看来,郭信索要符昭信随军是把他作为“质子”,而符昭信却知道这同样是为了保护他和许丰之故——毕竟他们曾为郭信谋划过太过分的事,按此时的道德标准来看简直称得上大逆不道了。
不过郭信除了这些还有另一层考虑,要知道上一任天平节度使就是符彦卿,符家人必然比自己更熟悉当地形胜与军力守备情况。
郭信闻言饶有兴致地瞧向他,示意符昭信说下去。
符昭信便继续道:“莱芜距兖州较远,慕容彦超举兵急走,这点时间来不及调拨境内各州县全部兵马,所征召者,最多不过麾下牙军及兖州周边州县镇兵。莱芜镇兵少亦有千余,城内府库充实,虽无力出击拦截,但据城而守不成问题,郭郎想要以精兵攻克之,恐怕消耗的人力、时间太多。”
郭信微微颔首,冷兵器的战争中,有无城池可以据守完全是两个概念,但此役他并不是为了攻略土地,而是为了尽可能在山东有所作为,以为郭威那边真正的决战增加筹码。
郭信思虑时,一旁得的向训也出声了:“莱芜乃是西出兖州必经之路,若不拔下此城,淄青的粮秣转运便会受之袭扰,且一旦前方首战不利,我军将有后路倾覆之危。”
郭信同样不置可否,一场战役牵扯的因素太多,总是很难按照将军们一开始就确定的方向发展,正因如此主将才要在一个接一个的决策中寻得转瞬即逝的胜败时机。
郭信回首看向其他人,王元茂向来都是依令行事,不是太有将略的人,薛、姚二人或许是出于归顺不久的缘故,不常主动发表意见。
这时郭信的目光注意到同样被他要来作为行营临时行军司马的许丰,遂招呼许丰上前来,随后开口道:“莱芜或是一座坚城,但守城者未必会死守。各地尚不知战事究竟为何而起,许司马代我写一篇檄文,诉明我父子起兵之由,请各地州县供给无虞,大军过处必秋毫无犯,若是据城不纳,甚至列阵为敌者,皆视为东京贼臣叛党,待我随父入京诛杀奸臣后,日后必以叛逆论罪。”
许丰欣然领命,郭信继续向诸将道:“兵将乃是我等武人立身之本,然纵有契丹主控弦无数,终也不过仓皇北逃,可见再多兵将也敌不过世人的人心向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