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只此一瞬,萧子窈却陡的拉住了他道:“哎,呆子,你怎么真吃呀?”
“你让我吃。”
“可你不是吃不下了吗?我都看出来了!”
“可是你让我吃。”
他又重复一遍,“我听你的话。”
本应该笑的。
——萧子窈一下子滞住了。
她本应该笑的,毕竟,这本来就是她作弄沈要的一个小花招罢了,既然他应下来了,那便是她赢了,那便该她及时收手了。
偏偏她却一点儿也笑不出来。
她于是哽了哽,问道:“沈要,假设我让你去做什么事情,如果这件事不合理,或者是说,你并不想做,那么你是可以拒绝的。”
“怎么拒绝。”
沈要歪了歪头,“我不会。”
萧子窈立刻拍案:“你简直就是胡说八道!我看你明明就会得很,你不是经常拒绝夏一杰他们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沈要说,那语气很淡,眼光也很淡,“我是说,我是不会拒绝你。”
“那难道我让你去喝毒药你也去吗?难道我让你去死你也去吗?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傻子!”
沈要微微颔首:“这两个,不可以。”
萧子窈顿时舒了口气。
“看来你还没有蠢笨至此……”
一时之间,她实在有些失笑。
她那模样当真是很好看的,眼睫轻垂,一双细白的手捂着心口,带着点儿故意的娇气与矫情,原是有人爱着才敢矫情。
赏心悦目。
沈要心想。
只不过,她也许还是高兴得太早了。
原是她方才放下了心来,那厢,沈要却张口道:“六小姐,你得留一条命给我,别的事情我就都可以去做。”
——他竟然真的是个无药可医的了。
爱、死亡、与衰老,这三者都是无药可医的疾病。
他算患者,心脏依然安安稳稳的长在自己的身体里面,唯独里面掏得很空很空,单独腾给他的六小姐生长。
世上无可救药的东西其实不止只有疾病,也许还有没有生病的傻子。
他是,并且不仅他是。
世上无可救药的傻子肯定不止一个。
是时,外头正是停了雪的青天白日。
安庆堂上下静悄悄的,蒺藜急着解手,便早早的爬了起来,等方便完了,就在院子里绕一圈,见月洞门下的纸糊的灯笼冻脆了又变软,像只死猫,一动也不动。
他知道最近医馆里不太景气,便想着取来竹竿将灯笼摘下来、收回里面的白蜡烛,谁知,那杆子一打灯笼,便在那纸面上戳了个窟窿,再往里面一看——白蜡烛没了,不是烧没的,因为那接蜡油的啤酒盖子也没了,想来是有人半夜将那蜡烛偷了去,连吃带拿,简直一点儿情面也不留。
如此,他便气鼓鼓的跑进了堂屋里去,檐下的雪上了冻,不好扫,他以往做事一向不管不顾,下雪天也不怕地滑摔跤,大不了之后敷药便是了,偏偏最近他却学乖了,于是小心翼翼的绕开了最滑最滑的门槛,张口便朝宋晓瑗唤道:“小姐,不好了,咱们又被人偷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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柜前的宋晓瑗闻声,立刻就从医案里抬起了脸来。
——那是素素白白的一张脸,不施粉黛,一是没必要,二是没闲钱。
宋晓瑗眉心微皱。
“什么东西被偷了?”
蒺藜靠了过来,边走边说:“门下灯笼里的蜡烛被偷了,其实偷蜡烛倒是不打紧的,结果那人把咱们的蜡托也偷走了!上次灯笼里面原配的蜡托就已经被人偷走了,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