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于轻声说道,“这些事情你可能没法想象,但无论是我还是沈要,我们俩的身上,都背了不少人命,我虽然也不想——但,如果待会儿真的有人闯进来,威胁到你我的性命,那我也只能如此了。”
郝姨眼眶一热,就说:“可是,夫人,您现在怀有身孕,人……人不能这样,他们不能,您也不能,我们都是中国人……我知道沈军长在外做过一些事情,可这些事情跟您无关,也跟孩子无关,我说的难道不对吗?”
萧子窈没有说话。
这世道没人在乎对或者不对。
只要有一个人不在乎,那就会有第二个人不在乎。
人群最容易被传染。
被瘟疫传染,被心情传染,被流言传染,被大势传染,变成大势所趋。
她早已看破了。
远远的,那收音机的声音忽然开始断续起来,一阵又一阵,时好时坏,一开始只是播音员口齿的停顿,像结巴了,不知如何言说,然后就变成了电波的停顿,最后两边一起停顿,啪嗒一声,闭路就断开来了。
“中、中央大街突发情况,我报记者在前线看到有人冲破了沿路防线,直冲新帅的汽车而去——”
啪嗒!
——收音机熄灭的一瞬间,玄关的大门也陡然发出一声巨响。
“这里就是那个军长的家!”
“他也不得好死,我们抄了他的家!”
“可、可是……他老婆不是以前的萧大帅的女儿吗,就是、就是那个萧六小姐……萧大帅是好人来的,我们这样做,恐怕会有恩将仇报之嫌吧?”
“我呸!萧大帅?叫什么萧大帅,皇帝老子下台了,现在军阀也该下台了!萧训也是军阀!他的种又能好到哪去!”
“就是就是!那个萧六小姐炸了城北的坟山,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忘了!这种没良心的恶女人,活该跟她那丧心病狂的男人一起去死!”
“说得对,砸门!”
砰!
砰!
砰!
郝姨眼中盈满热泪。
“夫人,他们要闯进来了!夫人,我、我们到底该怎么办,夫人——”
砰!
天光大亮。
萧子窈忍不住的眯了眯眼。
“你就是沈要的女人?”
那个破开玄关大门的、为首的人只管这般问道。
萧子窈于是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有名字。”
“我叫萧子窈。”
“你所谓何事?但说无妨。”
窈窈不相思三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