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隐她们不敢东张西望,小口吃着凉糕,聆听周围的交谈。 一女郎邀同伴:“改天一起去乐律里,那里的伎人编排了火凤舞,听说舞伎绣裙上的孔雀羽全是真的。” 她同伴:“自从在调音里的桃香阁看过木兰曲,我对别的歌舞再无兴致。” 另一人:“你们知道赵芷么?天子近前当值的唯一女武卫,有传言说木兰诗中的木兰,写的就是赵芷的从军经历。” “我早听说了,我还继续往外传,传给更多人知道呢。” “为什么?” “不管木兰是谁,我希望真有那么一女郎,如诗中所言的英勇,进可上阵杀敌,退可贤惠持家。哼,反正我讨厌那些臭男人说木兰诗是满篇的虚言。” “可是赵常侍的名声……要是必须有真实的木兰,不如你们往后都说我是木兰,如何?进的本事我暂没有,退的有……有一半,我可‘闲’了!” 她的伙伴立即道:“进的本事你也有一半啊,可‘傻’了。” “哈哈哈哈。” 众人都被逗笑后,初次相见的不再拘谨,开始交换姓名出身。 只有元女郎疑惑自语:“赵常侍是木兰?不能吧,她杀敌我信,一拳能捣死十个我都信,可是贤惠?”她龇牙做个鬼脸。 这时有乐妓击鼓高歌,唱的是风靡京都的《木兰词》里的一段,豪迈歌声振奋昂扬,直入云霄驱风逐雁! 歌声才落,对岸的远亭处,又有十几乐奴吹响笙箫,奏的是《绿水歌》,曲音盘迂犹如百鸟争鸣,引十余只仙鹤从华林园宫墙飞出,落脚北海王府湖中心的草滩上翩翩起舞。 贵客们纷纷赞此情景:“仙禽拜寿,好兆头啊!” 一只宽大的竹筏载着二妙妓飘然湖面,双双弹箜篌,筏尾系着长长的缤纷彩绸,顺水流展开偌大的扇形于湖面,彩绸里一定缝有鱼饵,十色陆离很快逗花红锦鲤跳跃。 “真会享受啊。”刚刚赶到的广陵王元羽驻足于湖边果林,他现在看人看景只能用一只眼睛,深感司州别驾元志的不容易。 之前他差点把自己右眼砸瞎,憋在府里好几天,终于没那么疼了,便戴上眼罩遮伤丑,临时起意来北海王府。 出门时,他顺手抓一摆件当礼物,进来北海王府,元羽谎称自己是元志,门僮喜盈盈称“是”,然后在礼册上记录:广陵王礼,如意一柄,下等玉。 元羽骂骂咧咧:该死的,想不起来玉如意是谁送他的了,敢送下等玉,还被门僮识出来! 果林里有梨树、柰树和枣树,高高矮矮,容易遮挡视线。元羽蹲在有草的地方,想好了,屙泡屎就走,刚蹲下,听见七弟元详和一女子的说话声了。 七弟不跟在他母妃身边祝寿,来偏僻果林干什么?元羽悄悄挪个草更密的位置,往动静传来的方向窥望。 好啊! 真会挑日子啊,搁今天私会呢! 一只眼真碍事!关键时候瞅不清,元羽腿脚已蹲麻,一个不稳,往前栽了栽,草丛分开的霎那,被元详搂抱的女子对视上。 “王,那边有人,是个半瞎,斜戴个眼罩。” 半瞎?司州别驾元志?! 元详瞬间涌上一毒计,他抓着女子的脑袋往树上猛撞,松开尸体,然后朝着草丛最密的地方走,边说:“杀了人就跑?以为能躲掉么?” 元羽咬牙使劲,心里狂念:走、慢、点!马上屙完。 他们这处位置的对岸是观景榭,三榭相连,宗王、公主等最重要的贵客全坐在此处。庖厨在榭旁的游船上,屠夫展示着刀艺,五味八珍正烹。 高太妃坐在上首,她年纪不到五十,即使笑着眉眼里也有厉色。她扫视诸公主,没看见期盼的一位,那个位置上反而坐着个最不盼着来的、最讨厌的京兆王元愉。 高太妃询问:“怎么不见元瑛?” 长乐公主元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