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仆人的样貌,萧何意倒是有些眼熟,似曾近身照顾他父亲。
然这并非是什么好事,今日这仆人能出面指证他,自是有证据去证明仆人曾在萧府为奴,周进不可能没有准备。可这样一来,他脱罪的希望便渺茫了。
“小、小少爷?”那仆人见到萧何意的模样,忍不住脱口而出。
听到这称呼,萧何意的面色不禁又冷了几分。
那仆人只觉眼前之人的目光令他汗毛直立,他本就对这充满威压的环境而惶恐不安,如今更是连大气也不敢出了。
“林将军。”周进冷笑着,一脸的志在必得,“眼前这仆人,你可熟悉?”
萧何意的目光又轻轻掠过那噤若寒蝉的仆人,淡淡道:“不曾见过。”
“圣上面前,你还敢狡辩!”周进大声呵斥,“你要明白,从萧府流落而出的丫鬟仆人可不止这一个!便是他不可信,贴身照顾萧家少爷多年的奶娘也不可信吗?!”
听到周进这番言语,萧何意的身形不可觉察地晃了晃。
他的指甲紧紧嵌入掌心,拳头微微颤动:“周将军既是早有结论,又何须亲口问我?”
“欺瞒圣上可是头一等的大罪,本将自是要禀明圣上处理,听从圣上的决断!而身为臣子,自是要替圣上排除隐患、还原真相!”周进说得头头是道,那般情真意切,仿佛他便是天下第一大忠臣。
而后,他又提起了萧何意去季府赴宴一事。
“若是无亲无故,又无频繁的公务往来,凭林将军的位分,何须参加一个小小六品主事之子的满月宴?莫不是去行好事不成?”周进的口吻十分的讽刺。
饶是言语这般刺耳,萧何意却也只能置若罔闻,不发一言。
然而周进显然不想放过他,继续变本加厉道:“而在苍州平叛之时,当我军攻下苍州城后,听闻你曾进入勤王营帐,待了好些时候才同他一起出来,若非旧相识,何必同他密谈如此之久?而勤王被俘以后,却死于军营,若非有人蓄意谋害,他怎会在守卫的监视下身亡?
莫非是你心虚,害怕他说出什么不利于你的证据,这才杀人灭口,想要瞒天过海么?”
这种歪曲事实、污蔑之言强加在萧何意的身上,倒是令他有些怒极反笑了。
“瞒天过海?到底是谁在瞒天过海?”
“自然是你!罪臣之子萧何意!”
这罪臣二字,自周进的口中说出是何其讽刺。萧何意气红了眼,恨不得将这卑鄙无耻的腌臜玩意儿生吞活剥,以祭在天父母亲人之冤魂,以解他血汗深仇之痛。
“林……萧何意,你还有什么可说的?”沉默许久的天子终是开了口。
他落在萧何意身上的目光十分的冷漠无情,尽管此案仍有可供深究之处,可他显然已是站在了周进的一方。
萧何意自知难以辩驳,便低下头,沉默不语,连同那脊背都弯了几分。
许久,他便又挺直了脊梁,目光如炬,直直对上天子无情的双眸,万分坚定。
“萧家无罪!我亦非罪臣之子!”
这般决然且大胆的声音,落在了在场所有人的耳中,内心猛然一震,回荡不已。
可即便是这万般磊落的态度,依旧无法改变已然尘埃落定的选择。在这世上,审时度势之人并非只有小人,便是一朝天子也无法例外。
故而人最难的并非认清真相,而是逆流而上。
“押入天牢吧。”天子深深吸气,闭上双眸,摆了摆手。
不出意外的话,此案将三司会审,最终由天子裁决,多半问斩。
如今朝中的局势,自余嵩一党衰落后,一时间便是宰相何承佑一党独大。于是这兵部尚书姚庶及周进便进入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