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方慧心面带歉意,可那老叟却丝毫不见恼色。
他捋着长须大笑了几声,随着这笑声而来的,便是被扯动的钓竿。老叟抬手使劲一提,一条咬着鱼钩的大鲫鱼便跃出了水面,不断扑腾着。
“哈哈哈!”老叟兴高采烈,“真是好一条肥美的鱼儿!”
老叟将鱼放进了脚旁的木桶里,那鲫鱼仍是不死心地向上窜了几下,溅起点点水花。最终意识到自己难以脱离水桶,从而归于平静,不再挣扎。
“想来是你我有缘,不若陪老朽说几句闲话吧?”老叟一边收起鱼线、放下手中鱼竿,一遍开口。
慧心这才从那鱼儿身上回过神来,指着自个儿的鼻尖诧异道:“老、老先生是在同晚辈说话么?”
“哈哈哈!难不成我能同这些不能人言的鱼儿说话么?”
“说的也是。”慧心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而那老叟又是爽朗一笑,随即脱下头上的竹笠,侧头仰眼打量着慧心,尽显和蔼愉悦之态。而同时,慧心也得已看清这老叟的相貌。老叟约莫古稀之年,面庞清瘦,双眼炯炯有神,颇有一丝仙风道骨的意味。
“小后生倒是生得一副好相貌,看着年岁不大,想必还未及弱冠罢?”
“老先生说得不错,晚辈还要过几年才及冠。”慧心点了点头,又忍不住好奇问道,“老先生为何独自在此钓鱼,可是住在这里?但我瞧着此处也不像有人住的模样。”
“此处确实无人居住,仅有老朽一人在此隐居罢了。”
“啊?”
慧心眼中的疑惑更深了。
老叟自然看出了慧心的探究之意,然并未马上开口解释,而是挪了挪身子,向慧心招了招手,示意他坐在自己旁边。
“老朽在此偏僻之处隐居多年,已是许久未见生人了,今日见到你,倒也算是缘分。”
慧心倒也不推辞,径直坐到了老叟左侧,感慨道:“此地偏僻,晚辈能够发现也是出于运气,寻常人怕是很难留意得到。”
老叟笑捋长须,不可置否。
“小后生如何称呼?”
“晚辈唤作慧心。”
“慧心?”老叟似乎有些意外,“小后生没有姓氏?这名字倒像是个和尚法号。”
慧心又挠了挠头,诚实道:“晚辈确实自小在寺庙长大,是受了戒的佛门弟子。”
而他如此实诚的答案,令老叟更加出乎意料了。毕竟如今的慧心俨然是一副寻常少年的穿着打扮,又束着发,除了这特别的名字,举止行为亦分毫不像寺中修行之人。本以为是个与他能有一面之缘的普通后生,不曾想这小后生的身份,竟是比隐居于山野之地的他还要特殊。
倒是涨了见识。
“有趣,有趣!老朽还是头一回见这新鲜事。”老叟显然对慧心的兴趣更浓了,“敢问小师傅为何做这副打扮?”
这老叟有这探究心倒也是慧心意料之内的事,慧心本也无心隐瞒任何人,如实回答便是。更何况眼前这位仙风道骨的老叟,也令慧心颇有好感,不免令他想起了那多年未见的觉明大师。而老叟能耐得住寂寞独自隐居于此,倒也让人有几分佩服。
“说来倒也不是什么特殊的事儿。”慧心娓娓道来,“我无父无母,但与佛门有缘。出生起便在灵目山的大觉寺中成长,师从方丈觉明大师,修习佛法。在师傅眼中,我自小便聪慧伶俐,三岁识字、七岁便已阅遍藏经阁大半经书,师傅自是对我寄予厚望,坦言我能成一代高僧。
可我自个儿却以为,我虽能背下诸多经文、与师兄们谈论佛法,却终究谈不上能够参悟。并非是我太过年轻、或是毫无智慧,而是我未经世事,难以感同身受。佛说人有八苦,又有七情六欲,我体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