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众人并未受伤,且赈银未受损失,吴州水患及灾民的生存不能再拖,故而便又匆匆赶路。
经此一事,禁军更是谨慎保护赵元睿,寸步都不敢离远。而赵元睿初逢此事,无疑受到了惊吓,一连好几晚都梦魇住,唇色苍白冷汗涟涟。他一直将此事悬在心上,不敢松懈,可相较于自身的安危,他更是挂念吴州的水患情况。
好在半路上的危险除此之外并无其他,尽管太子身份贵重,然而吴州水患显然更为重要,更何况还牵系着众官员的乌纱帽。好在接下来的路一切顺利,各官员及赵光睿安稳到达了吴州。
吴州水患导致多个乡镇被大水冲毁,灾民纷纷涌进吴州城中,导致吴州城内动荡不堪,知县唯有下令封锁城门。另外也有更多灾民涌向临近的几个州县,亦导致各州流民难以安置,又受到城中百姓排挤,发生了诸多冲突与动乱。
故而赵光睿越临近吴州,他的心就越揪一分,马车越往南驶,便能看到越多衣衫褴褛的灾民流落各处,令人十分不忍。故而他无暇再去多想那日受到的危险,只想着如何能为这些灾民多做一些。
因道路拥堵,车马暂时停了下来,只待前头的官员开道。赵光睿的车马适才停下,因旅途劳累在马车中小憩的他不曾被嘈杂的人声吵醒,却因那一声清脆的童声而睁开了温和的双眸。
“娘亲,这些马车好气派!里头都是什么人?”
“里头啊……里头想必都是京州来的官大人,是派来帮助我们的……”一个略带疲惫的声音回答道。
“那……那他们会帮助我们找到爹爹和小妹吗?”童声充满希冀。
可那母亲只是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却也并未否认:“当然,也许哪日你睡醒了,便看到他们了。”
这对母子的谈话虽然声量不高,却十分清晰地传入了赵光睿的耳中。不知为何,他忍不住掀起了马车内的帘子,想要看看这对母子的模样。
尽管心中早有预想,窗外的景象仍是让赵光睿的心中刺痛不已。
此处离吴州城不过二十里,路旁多是无家可归的灾民,他们早已不顾地上的脏污,席地而坐、随意躺卧。年迈者呆滞、年幼者迷茫、年轻者疲惫,都有着对无家可归、亲人失散的悲伤难过,也有着对前来赈灾的这队人马的期待与注目。
多日以来,无片瓦遮身,无食粮以充饥,灾民们双颊瘦削,蓬头垢面,衣衫破烂,不少人连双草鞋都不曾拥有,赤裸着双脚,任由碎石割破皮肤。
而那对母子,便正对着他所在的马车的窗户,位于五步之外,落在这群灾民之中。母亲的脸上是意料之内的疲惫与风霜,她似乎看不到将来的希望,唯有在望向幼子时流露出那一抹慈爱之色,也仅在她怀抱着幼子时,那瘦弱的臂膀成为了最坚强的盾。
赵光睿对上男孩那灵动好奇的双眸,不禁有些鼻酸。
不论他曾在心中做过多少次设想,眼前实实在在的冲击是他不论读过多少典籍也不能相较的。他心知天灾使百姓受苦,却不知有这般苦,而此刻的复杂之情无以言表,最多的是对天下的愧疚,愧对于天下人的供养,愧对于上天予他自小锦衣玉食的恩赐。
“文良,可有银子?”赵光睿紧紧地抓着帘子,问向同坐一车的随从,指尖有些发白。
陆文良摇了摇头,却又试探道:“太……大人,可是要将银子给那些民众?”
“不可以么?”赵光睿皱了皱眉头。
“大人既有此心,本是关怀百姓,无错之有。然而大人可曾想过,这当真是个上上之策么?”
赵光睿放下帘子,无奈叹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论接济何物,势必招致哄抢,造成混乱,而银钱更甚,平日里为财物杀人放火之事便已不计其数,更况灾时?灾民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