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马虽慢，终究在行。

五千八旗的旗丁，算上他们的家眷，超过两万人的队伍，如一道迤逦而行的长龙，出城而去。

当半数的人马走出城外，天空忽然飘起了冷冷的雪片。

半晴的天，天空有那么一团团的阴云被风吹来，而正是这一团团的阴云受冷气影响，落下了那刀子般的雪片。

“来了！”

守在城门口的众人，眼见十阿哥策马而来，都面带悲戚地望了过去。

即便是阿灵阿这个跟十阿哥彻底闹翻了的人，此刻也是一脸的哀戚之态。作为十阿哥嫡亲的舅舅，阿灵阿跟十阿哥的关系，本该是最亲近的。奈何他一门心思地巴结着八阿哥，想要那从龙之功，最终跟十阿哥彻底成了冤家对头。

“十弟！”

“十哥！”

九阿哥和十三阿哥首先迎了上去，齐齐开口。

十阿哥从马上一跃而下，面上露出淡淡的微笑，看向悲戚的九阿哥和十三阿哥，笑了笑，道“九哥，十三弟，你们这样子可不好！”

“我这一去，可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你们该祝我前程锦绣才是啊！”

“是，是，哥哥我祝你前尘锦绣，鹏程万里！”

“酒来！”

九阿哥忍着泪，朗声开口。

旁边立刻有人送上还热乎的酒水，递到九阿哥和十阿哥的面前。

“十弟，走好！”

十阿哥抓起面前的酒碗，一口闷下，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便走。

“九哥，保重！”

十阿哥同样一口喝了碗里的酒，瞧着九阿哥的背影，低声回了一句。

“十哥，弟弟我也祝你鹏程万里！”

十三阿哥同样是一碗酒，一口干，但却没有喝了酒就走，而是退后两步，将现场交给旁人。

十阿哥点点头，照旧一碗酒，一口干。

“十三弟，哥哥我这一去，不知什么时候回来。我那小舅子，若是跟十妹妹的婚事依旧，你就多看护着点儿。若是婚事不成了，你也别怨他！”

“十哥，我记下了！”

十三阿哥点头应下。

因为都兰这一桩子的意外，很多事情都可能发生改变。但在真正的改变发生之前，谁也不知道未来究竟会如何，只能且行且看。

“胤誐！”

十三阿哥退开，阿灵阿走到了近前。

“你糊涂啊！”

看着眼前的十阿哥，阿灵阿恨铁不成钢地开口，“我是你舅舅，我能害你吗？你偏偏不听舅舅的逆耳忠言，落到如今这般下场，你，你让我死后如何去见你额娘？”

“……”

闻听阿灵阿的这番说教之语，十阿哥原本有些悲怨的心情忽然变得有些暴躁，瞅着阿灵阿这一副“我是为你好，你不听我之言，下场悲惨”的模样，十阿哥真的是很想照着他的脸上，狠狠来一拳。

“阿灵阿，不会说话就滚开！”

不待十阿哥回应，法喀迈步上前，抬手就把阿灵阿给划拉到了边上。有这样的兄弟，法喀都觉得丢人。

“大舅舅！”

十阿哥望向走到近前的法喀，行了一礼。

“此去保重，若有不便之处，尽管书信来京，舅舅能帮的，断然不会含糊！”

法喀叹了口气，同样拿了一碗酒，举起，“这酒，舅舅干了，你就别喝了，注意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