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她也不急,打量起了董昭,这小子一身破烂,长的比她矮一点,模样还是挺周正的,她打量到董昭的衣服上,那是道袍,但衣裳上的纹饰虽然有所磨损,但是上边还有字。
“乾元,玄中?”
董昭慌忙一遮掩道:“你说什么我不清楚。”
“钟离观。”她说道。
董昭有些慌,说道:“我不是钟离观的人,这衣服路上捡的,今年江北大灾,死了不知多少人,我逃难随手捡的。”
她没理会他的慌张,说道:“彭渐在吗?”
“不在,师祖他不在山上……”董昭脱口而出,然后又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她盯着董昭,董昭感觉头皮发麻,这个女人好像有点厉害。
“说说吧。”
“说什么?”
“你哪来的。”
董昭老实,想想这个又是救命恩人,自己好像有事也瞒不过她,于是就把师门大比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说完他被周文山赶出山门,已是泪眼朦胧,眼中泛着恨意。
他这十年都没下过几次山,甚至都没见过几眼女人,完全就是个初生牛犊,对外界一片空白。还好他在道观里学过文书,识字,城门上的,路碑上的字他都认得,他一路往西,想去找生路,但在道观待了多年的董昭哪里知道山下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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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大灾,大到何种地步呢?整个江北一带,先涝后旱,农田颗粒无收,洪灾之后生大疫,夏旱之后接秋虎,地上能吃的东西差不多都被人吃光了,草无根,树无皮,耗子洞里只剩泥。百姓们逃难的,卖儿的,自杀的,样样皆有;饿死的,撑死的,病死的,比比皆是。他勉强活了下来,也不知往何处去,一路走,一路找到能吃的就吃,吃过虫子,吃过晒死的鱼干,挖过地下的蚯蚓,那时候已经管不了什么破戒了,活了个把月,终于倒在那座荒山上,幸运的是,遇上了她。
她听完,皱了下眉头,问道:“上山多久?”
董昭道:“十年多了,我十一岁上的青莲山。”
她听完眉头又是一皱,没说话了,手拿枯枝拨弄了下火堆,若有所思。
董昭道:“女侠,可否告知尊姓大名?”
她没抬头,半晌,念出两个字:“伊宁。”
董昭细细念着这两个字,她却起了身,在青石边上靠了下来,闭上了眼。他想起了紫衣沈落英,她很温柔,但眼前这个女人却很冷淡。
一夜无话,及至天明,那毒辣的秋阳再次照耀大地的时候,伊宁收拾东西起了身,董昭仍跟在后边,董昭问道:“往何处走?”
“往东。”
“东边?那不是青莲山方向吗?”
“对。”
“我怕……”
伊宁回过头,问道:“怕甚?”
“怕遇上钟离观的人……”
伊宁面无表情,说道:“那你自便。”
董昭没得选,眼下就这一根救命稻草,他不跟着她,又该往哪去?他想起了温柔的沈落英,但眼前这个女子却如此冷漠,简直天差地别。
两人行走在烈日中,脚下一片荒凉,木枯草黄,所过之处无虫鸟之鸣,更无碌碌人影,这在此地当是百年不遇的景象,看的人心不免慌乱,尤是倍感孤寂。
行了半日,董昭大汗淋漓,上气不接下气,喊道:“女侠,我们歇息吧,太热了!”
伊宁没有停下,说了声:“运功抵御。”
“怎么运啊?”
伊宁停下脚步回头,有些讶异的问道:“你不会?”
董昭为难道:“我不会啊……师傅没教过……”不是师傅没教过,是他根本运不出来,他不好意思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