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枢机院,皇帝出现,齐宣开路,皂卫们战战兢兢下跪,皇帝直入里头,一个皂卫跪在他边上,皇帝道:“韩延钊呢?”
皂卫颤抖着道:“小的这就去叫韩大人。”
皇帝道:“不必,朕自去见他,带路。”
韩延钊在哪呢,自然是在牢房看着董昭。这突然袭击连齐宣都捏了一把汗,皇帝什么时候这么干过?这阵子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随着皇帝突然的决定,所有人都很吃惊,皇帝大步跟着皂卫走进了枢机院深处的牢房里。这里边隐隐散发着血腥味跟腐烂的臭味,幽暗的廊道配着炙热的火盆,加上牢房内犯人的喊叫,呻吟,哪怕是在这春天,也足够渗人。
皇帝蹙眉,齐宣递上一个帕子,皇帝接过来,捂着鼻子,硬着头皮跟皂卫走了下去。
直到深处,皂卫停在牢房前,里边的人没有声响,门并没有关,皂卫颤抖的手指了指,正要开口,皇帝却厉声叫道:“韩延钊!”
里头还坐在那椅子上喝酒的韩延钊猛然从思绪中回过头来,听得这声音,当即大惊,此时皇帝已闯将进来,韩延钊脸色大变,当即下跪叩首,喊道:“不知圣上驾临,有失远迎,请圣上恕罪!”
皇帝看着正对面那个被打的血淋淋的人,他捂着鼻子的手帕随手一甩,顾章和立马上前,撩开那人的头发,看清那张脸然后喊道:“真的是董昭,伊宁的师弟,他果然在这里。”
苏博问道:“韩延钊,董小哥犯了何罪,你为何抓他?”
韩延钊冷汗直冒,这才抓多久,这么快就寻上了门,而且是皇帝亲至,他脑子快速转着,想着怎么回答。
“说话。”皇帝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
“臣……臣……”他实在不知道怎么说,董昭犯了什么罪也不至于他来抓,其他衙门有的是权利跟捕快,枢机院是皇帝培养打手的地方,这里很多都是见不得光的,动用枢机院人手抓人,肯定是有不能公开的秘密。
“还是为了裴如炬?”皇帝忽然蹲下来,直直的盯着他的眼睛。
韩延钊满头大汗,身躯打颤,咬牙说道:“是,圣上,臣的师弟消失的不明不白,臣不甘心!”
皇帝还是盯着他,说道:“所以,你也要让闲园消失一个人,不明不白的消失?”
韩延钊道:“不,圣上,臣只是想问出真相……”
“问到了吗?”皇帝还是盯着他。
“没……没有……”韩延钊声音小了起来。
皇帝站起了身,韩延钊还在打颤。
“朕要是不来,他是不是会死在这里?”
“不,不会,圣上,臣岂会做这等龌龊之事……”韩延钊已经不知道怎么说了。
皇帝低头睥睨着他,说道:“你现在,不是正在做着吗?”
韩延钊闻言失色,不断地磕头,说道:“圣上,是臣一时糊涂,圣上……”
皇帝头转向顾章和,柔声说道:“章和,快把人放下来。”
顾章和立马动手,皇帝的几个侍卫也上前,把董昭放了下来,董昭从昏迷中睁开了眼,第一眼看到了顾章和,然后又一眼扫到了皇帝,他是在瓦桥坊见过皇帝的,准备下跪时,忽然无力栽倒下去,顾章和搀住,董昭已经没了力气,又昏了过去。
皇帝见状,说道:“章和,快把人送回去养伤吧。”
顾章和当即下跪:“谢圣上隆恩。”然后磕完头,跟侍卫们把董昭抬出去了。
韩延钊伏在地上发抖,皇帝又把眼睛转过来,说道:“韩延钊,你可知罪?”
韩延钊道:“臣知罪。”
“何罪?”
“臣不该滥用私刑,不该无故抓人,不该……”他又说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