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饰也典当不了。
私下收不是自个主子的贵重之物,在大户人家都是不成文的禁令。
收后藏起来,一个不小心被发现了,落个“盗窃”的罪名,更是得不偿失了。用不了,也藏不得,试问,她怎么敢收?
二小姐还不如赏自己几个银锭子来得实在些,毕竟,银稞子长的都一个样,可这慧钗步摇,明显不是自己一个小丫头能有的。
二小姐怎么就不换成一些银票之类的打赏呢?
海棠一边推诿,一颗心却不停的滴血。忽然猛的大脑一惊,心中那一点空缺瞬间被补上。
原来如此,她说怎么了老觉得差点什么,原来问题出在这!
现在是二月中旬,府里众人二月份的月例都已经领了,三月的月例却还得等半月有余才能领。
二小姐此时回府,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因此手上连可用的银子都没有,更别提银票了,可谓是身无分文。
否则刚刚进里屋出来后拿的便是银子,而不是首饰了。
敢情二小姐不是不懂赏银子方便,而是无钱可赏,才退而求其次赏自己首饰的。
继夫人分明就是故意的,这傲梅阁无处不在昭示着她的无微不至。既是无微不至,又怎么会漏了这重要的一环呢?
想通了其中道行,海棠便要赶回常青院向孟氏交差:“二小姐,奴婢告退。”
将首饰推回林傲梅手中,海棠福了福身,赶忙告退。
看海棠急匆匆赶回常青院,林傲梅不慌不忙的将首饰递给苗嬷嬷,示意她收起来。
白嬷嬷却有些猜不透林傲梅的用意:“小姐,您明知海棠不敢收这般贵重的东西,却偏多此一举,这又是演哪出?”
她发觉,小姐自从落水以后,做事好像都变得高深莫测起来了,不知道阿双有没有这种感觉。
不过阿双素来精明,也许自己所认为小姐所谓的“高深莫测”,阿双都是知晓小姐的用意的吧!
纤细的素手抚上主案上的紫定刻花梅瓶,目光恬淡狡黠,傲然静立。
“嬷嬷觉得,这傲梅阁,如何?”林傲梅不答反问。
“这里的东西,每一件都是顶好的上品。杜柳清这样费心,无非是想蒙蔽世人罢了,小姐可别被她的面慈心毒欺了去。”
小姐再聪慧,终究是个孩子,白嬷嬷说不担心林傲梅会被杜柳清的口腹蜜剑给唬住,是骗人的。
“既然知道她面慈心毒,想要蒙蔽外人,我又怎么会让她轻易如愿?”当了婊子还想立贞洁牌坊,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至少也得捞一把才算解气。
林傲梅唇角噙着淡淡的笑,玉手猛的抓住花瓶中的白梅,稍一用力,花瓣洒落在地:“嬷嬷,备水,我要沐浴!”林傲梅转身入了净房。
“是,小姐。”苗嬷嬷应道,对着白嬷嬷暗暗比了个“银子”的手势,才去备水。
现在傲梅阁还没有丫鬟,所有事都要她和白嬷嬷亲力亲为,丫鬟应该要明天才能带来,让小姐自己挑选。
不过,就算有丫鬟,小姐的贴身事,还是她和白嬷嬷二人来做,其他人,她不放心。
杜柳清是主母,要安插一两个自己人进傲梅阁不费吹灰之力。
白嬷嬷没有苗嬷嬷来的精明缜密,但听到林傲梅意有所指的问话,再加上苗嬷嬷的暗示,再傻也都明了了。
这满屋子华美贵重的摆设,都是入了相府库存的,丢了碰了摔了,都是有记录的,说白了,就是些没实用的东西,不能典当,不能变卖,纯显摆而已。杜柳清这是要小姐在相府没银子打点,寸步难行啊!
如此不动声色的刁难,如此不落人话柄的下马威,单这一手,便能看出杜柳清的心思有多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