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溪风去了房产证上的房子。
可可雅郡,1单元15楼,也是顶楼。
窗帘紧闭,光线昏暗,能看到空气里的尘埃,余溪风感到鼻子有些不舒服。
这是过敏的征兆。
余溪风意识到,她现在的身体,并不是后来饱受苦楚的那个。
比起饥饿,冻伤,腐蚀,暴力伤害留下的种种伤口,
一点过敏,实在不算什么。
这个时候的身体还带着养在盛世里的娇嫩,只是过敏,就让她很不适。
余溪风拉开窗帘,阳光落在地上。
她真的回来了。
这个房子她并不陌生。
再过一个月,洪水就会淹没杨似珠一家居住的房子。
这个小区地势较高,她们举家搬了过来。
这里是暴雨后少数没有受灾的楼房。
房子并不大,两室一厅,是妈妈的婚前房,后来转赠到她名下。
前世,余溪风爸爸和阿姨占据了主卧。
杨似珠住次卧,那间小的空中花园改成了卧室,杨似龙住在里面。
余溪风则是在客厅打地铺。
被子不厚,她受凉导致上吐下泻,又缺医少药,差点就没活下来。
后来她跟着人出去找物资,和人学了一些格斗术。
能往回带食物了,处境才好一些。
一个很偶然的机会,她才看到这个房子的产权登记。
她是这套房子真正的主人。
那些人鸠占鹊巢,却还要骑在她头上做威做福。
这次不会了。
余溪风拿出珠宝手链,端详片刻。
手链是由不同的珠子串起,浅蓝,碧绿,光白。
珠子有大有小,约摸有二十来粒。
末尾坠着一个金灿灿的,小拇指甲盖大小的钥匙。
她曾经见过,杨似珠在近六十度的户外高温里,和阿姨一起分享冰激凌。
在看见余溪风的那一瞬,杨似珠手里的冰激凌便不见了。
这是一件很诡异的事情。
那时冰箱已经断电很久了,里面什么都没有。
这一大家子很少出门,龟缩在家里,靠她带回的食物过活。
阿姨神色很自然,亲切地和她寒暄,
含蓄抱怨家里没有粮食,日子一天比一天艰难。
仿佛冰激凌只是余溪风眼花。
杨似珠没有那么深的城府,她眼神游离,不敢与余溪风对视。
在家家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的时候,
连她的生父,都瘦了十几斤。
杨似珠母女,还有杨似龙,
三人的面色红润饱满,仿佛从来没有忍饥挨饿。
看到冰激凌后没过两天,阿姨便找到余溪风,
说自己已经成年了,家里不愿意再拖累余溪风,她应该去过自己的生活。
话里话外,都是让她离开。
往事历历在目。
余溪风想起来,她在杨似珠手腕侧面,看到过一个很浅的血痂。
她咬破手指,将血滴在珠串上。
无事发生。
她挨个抚过珠子,触感温润。
余溪风几乎要觉得自己可笑了。
一抹极淡的血丝附着在金色的小钥匙上。
以珠串为中心,空气里荡开无形的波纹。
余溪风的意识沉进了一片灰蒙蒙的空间。
空间里有一方小屋,小屋估摸有三十平米。
门口是一块长方形的坪,面积比小屋略大,有五十平。
坪看起来像是水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