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鞅见俱酒迟迟未入越,心中着急,再次派人前来联络,并告诉俱酒,自己在齐长城与海边派出水陆两队人马,随时准备接应王上入越。
本来,俱酒计划由临淄北上,就近入海,然后泛舟而下,前往越国。
走水路,虽然要绕行齐国半岛,航程略长,但最大的好处就是安全。只要一登上淳于浩的水师船只,就不会受到齐国的任何威胁。
突然间,俱酒想起了吴起书信中所托之事。不行,武安君所托,朕必须亲往。
于是俱酒就定下了由陆路前往高密,拜会吴起故人之后,再前往安陵港入海的路线。
越国信使立即动身,前去安排接应事宜。
俱酒则交代了敌后墨家行动的相关事宜,与孟胜、公尚过等人依依而别,率领聂政、怀木、陈赤、风破等人,依然一副墨者的装扮,径往高密而去。
孟胜不放心俱酒的安全,派遣了师弟田襄子,与弟子徐弱,率领数十名墨家好手,一路护送。俱酒推脱不过,也就应允了。
因为田忌被吓病了,俱酒等人一路行来,倒也安然无事。
在墨家历史上,见诸史册的三位钜子,分别为孟胜、田襄子和腹?(tūn)。
老墨子、禽滑厘是否担任过钜子,没有记载,推测曾经担任过。而腹?的出现则在秦惠王嬴驷时期,相较更晚。
由于俱酒的乱入,孟胜活了下来,徐弱也活了下来,而田襄子则没有继承到钜子之位。
这让俱酒总觉得欠这位田襄子点什么,于是一路上与田襄子相谈甚欢,交情日浓,也对田襄子有了一个较为深入的了解。
不出意外,田襄子属于那种四平八稳的墨者,既通文、又精武,与众师兄弟都关系不错,完全符合战国“贤人”的那种人设。
但田襄子却缺乏领袖气质,更走不出老墨子框定的思维定势,没有带领墨家进行流血革命的勇气与锐气,属于典型的守成派。历史上田襄子接任钜子之后,墨家就渐渐淡出了视野。
也难怪田襄子守旧,毕竟老墨子的影响太大了。作为继任者的孟胜,提出“两个凡是”,还不能避免墨家三分,更不用说田襄子了。
不过田襄子身上却有着墨家弟子所独有的忠勇,忠于墨学,忠于巨子,在每次墨守之战中,敢打敢拼,也是一个可造之才。
不一日,抵达高密地界。徐弱等人动用当地墨者,很快就找到了吴起的故人。
一个不大的小山村,茅屋土墙,阡陌环绕,鸡鸣犬吠,宁静安详。
俱酒不想兴师动众,让众人在驿路歇息,只带了聂政与徐弱,步行来到茅屋面前,轻叩柴扉,无人应声,换来的是阵阵犬吠。
“阿黄!不得乱咬!”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屋内传出,随即一名头裹麻布头帕,身穿粗布裙衩的老妇人,手中端着一簸箕菽豆,走出低矮的屋门。
她看到门口站着的三人,显然并不认识,一时愣神,花白的头发在风中飘飞。
俱酒作揖施礼道:“夫人有礼,在下墨者小九,受一位故人所托,前来拜访夫人。”
老妪显然有些吃惊,她伸手指了指自己褶皱横生的脸庞:“我?”
之前徐弱通过当地墨者,已经将老妪的身世摸得一清二楚,是故俱酒笃定地道:“不错,正是夫人。”
老妪将手中的簸箕放下,用手在布裙之上胡乱擦了两把,略一整理头上的布帕,拍打了两下身上的灰尘,快步前来打开柴扉。
“尊客请进。”
俱酒谢了,然后一行人进入院内。老妪将众人让到就在一株老树下,树下石桌石凳,落叶沙沙,颇具田园意境。
小狗阿黄显然对这些来人保持着高度的警惕,但却又不敢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