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隆十三年正月初四卯时,总管太监房貂寺见时辰已到,皇上却迟迟不曾起身,担心误了时辰,耽搁早朝,略一回想,昨夜庆帝连夜批阅奏章,并未宠幸任何妃子,便快步走向福宁殿,在门外静静等候。
可一炷香的功夫过去了,寝宫内仍未传出半点声响,贴身宫女似乎也不知去向,因担心皇上安危,房貂寺顾不得礼数,推门径直而入。
片刻之后,福宁殿内传出一声尖锐惊呼,梁庆帝冯靖安,驾崩了!
这则消息很快传遍大梁境内,举国上下一片哀嚎。梁庆帝年幼继位,在位十三年来勤于朝政,更是爱民如子,是难得的明君,如今暴毙,百姓如何不伤心难过。当时正逢新春佳节,家家户户大门外高悬的那象征着喜庆祥和的大红灯笼便显得格外刺眼,还未到正午,全国百姓便自发揭下对联,摘下红灯笼,挂上白纸灯笼和挽联,以悼念这位英年早逝的一国之主。
梁庆帝八岁继位,如今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且精于养生之道,更是师从梁国第一剑客李显,在大梁历代皇帝之中,算得上是文武双全第一位,如今却暴毙于寝宫之内,本就令人匪夷所思,况且贴身婢女全都下落不明,御林军早已派出人马各处搜寻,仍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让此事变得更加疑点重重。
此刻,紫宸殿内,梁国太后端坐在龙椅左侧,有意将正中央的位置空开,安皇后双目通红,捻着衣角站在一旁战战兢兢,庆帝胞弟广王冯靖全眉头紧锁,死死盯着大殿中央跪着的房貂寺,文武百官左右一字排开,文臣以江太师为首,武将则由李显之子李剑领衔,所有人都等着梁太后开口。
梁太后强忍心中悲恸,颤声问道:“房貂寺,可否将今晨之事细细道来?”
房貂寺如今年过半百,庆帝继位之时,力排众议,破格提拔当时并不得势的自己,对房貂寺来说,庆帝于己有知遇之恩,更是从不以阉人视之,如今他驾鹤西去,房貂寺自然也是痛心万分,便恭敬答道:“回禀太后,今早老奴见陛下迟迟不曾起身,便前去寝宫查看,见房中并无声响,心急之下有违礼数,私自闯了进去,就发现…发现陛下已经驾崩了!”一想到主奴从此阴阳相隔,房貂寺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安皇后被气氛感染,也开始泪如雨下,文武百官见二人真情流露,大多也都默默流泪。
此时,一声轻咳打破哭声一片,却听殿上广王问道:“房貂寺,照你这么说来,你进入福宁殿之时,皇兄已然驾崩?且并无第三人在场?”
房貂寺在宫中多年,如何听不出广王言外之意,连忙拜倒在地,尖声道:“老奴对陛下一片忠心,天地可鉴,广王如此发问,莫不是疑心陛下的死与老奴有关?”莫说房貂寺是庆帝宠臣,便是换做任何一人,被人随意扣上这谋反的大帽,也不会善与,怒目圆睁死死盯着广王,要他讲个明白。
冯靖全冷笑一声:“大胆阉贼,死到临头还敢嘴硬,若是本王没有确凿证据,又岂会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冤枉你!来人,传太医!”不多时,一名清癯老者被传唤至朝堂之上,此人正是太医院江华,还有一重身份,江华乃是太师江清堂兄。
只见江华跪倒在地:“微臣参见太后、广王。”江华不知是何用意,甘愿冒大不敬之罪,给太后和广王请安之后,独独略过安皇后。广王嘴角噙笑,问道:“江太医,敢问皇兄究竟是何时驾崩?死因又是何故?”
江太医缓缓站起身来,躬身说道:“回禀王爷,微臣仔细检查过陛下龙体,并无外伤,也没有中毒迹象,可微臣发现,陛下口鼻之中有些许棉絮,应当是窒息而亡,至于是何时辰,当是卯时前后。”此言一出,紫宸殿内一片哗然。
广王厉声问道:“太医所言当真?”
“当着太后广王和文武百官的面,微臣岂敢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