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闻言皆惊,柳公仰自继任云音寺方丈以来,除去早年间只身前往齐云山与孙聚贤有过一次仙佛之争外,从未与人论过道,而柳公仰之所以闻名天下,也是其武道修为远超同龄人而已,这勿念和尚寂寂无名,怎敢主动挑衅。
卫青锋原本不打算蹚这趟浑水,可妻子却不想错过这场辩论,站在一旁幸灾乐祸。
柳公仰微微失神,随即笑道:“远来皆是客,无念法师请随小僧进屋一叙。”
二人走进房内,见卫青锋夫妇二人也想跟着一同入内,静心不动声色横跨一步,拦在门口,假意笑道:“佛门论道,没啥可瞧的,不如就让贫僧带两位施主去找叶公子吧。”
柳公仰回头望去,朗声道:“师兄无妨,两位施主若想旁听,一同进来便是,佛门论道向来光明磊落,不用讲究门户之见。”
几人进入屋内,无念告罪一声,将背囊整齐放在一旁,正了正衣襟,盘膝而坐。柳公仰见此人所穿僧袍虽打满了补丁,因常年清洗,僧袍发白,瞧不清楚原本眼色,却是一尘不染,便笑道:“无念法师,不管今日你我论道结果如何,小僧都会赠予两件崭新僧袍。”
无念双手合十,微微一笑:“如此甚好,小僧先行谢过。”
柳公仰摆了摆手,随后盘腿坐在无念对面的蒲团上,笑道:“不知无念法师要与小僧论何道?”
此时寺内的钟声悠扬响起,仿佛在为这场即将到来的辩论做着最后的准备。
无念深吸一口气,开门见山道:“修行修行,修的是道理,这个行字,该作何解?”
柳公仰说道:“小僧以为,行指的是实践,是修炼在现实生活中的具体表现,撇开门户之见,诸子百家各有所长,可归根结底道理都是相同的,所谓知行合一,便是此理。”
无念点了点头,似乎很是同意柳公仰的看法,随即又直接问道:“修行之道,无论修心还是修力,皆犹如攀登高山,需一步一个脚印,方能达到山顶。”语气平实而有力,所强调的核心思想乃是“渐悟”二字,认为修行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不可急于求成,同时暗指柳公仰年少成名,凭着空山圣僧唯一亲传弟子的身份,早早便坐上了佛门第一宝刹的方丈之位。
卫青锋夫妇二人听闻此言,不由咋舌,大悲寺虽也是百年宝刹,可比起云音寺却弗如远甚,你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和尚,上门主动讨教不说,竟还敢当着两位云音寺高僧的面出言不逊,咄咄逼人,且不说柳公仰作为当代佛首,地位尊荣,但凭此人在大器榜上位列四小宗师之首的身份,一只手便可碾压你无念了吧。
转头看了看静心,这位蝉联三次大器榜的中年僧人却是一脸风轻云淡,似乎并不恼怒无念的无礼,柳公仰和他师兄一般,表情如出一辙,笑道:“法师说的在理,可小僧窃以为,佛法无边,何必拘泥于形式,就好比小僧自遁入空门起便没有剃去这三千烦恼丝,更是连发号也没有,一向以俗名示人,可这并不影响小僧潜心修行,佛本万相,万相既是无相,顿悟之道,直指人心,一朝得道,也可立地成佛。”
无念争辩道:“古人云,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同样是遵循渐悟之道,法师又该作何解?”
柳公仰加重嗓音道:“方外之人,尤其是像法师这样的苦行者,需有莫大意志,只不过法师恐怕不知,小僧拜入家师门下后,所学第一门功法便是面壁九年的达摩神功,单论毅力,小僧自认不输法师,至于小僧所提倡的顿悟之道,如天赐之物,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时行不至,反受其殃。小僧还是那句话,顿悟也好,渐悟也罢,本无高下之分,且出家人不该有争强好胜之心,法师以为如何?”
无念还想再争辩几句,却发现自己好似被柳公仰拖入到一个十分尴尬的境地,无论自己如何辩论,对方总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