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亲们啊,都起来了吧,没起的抓紧时间起啦,少睡一会儿能死啊,搂着婆姨的赶紧松开穿衣服,都往村口走了,乔书记已经到现场了。咱们的抓紧时间了,两个月就要修成,时间紧,任务重……”
村西头的大喇叭,传来王德胜土得掉渣的喊话。乔岩听了不由得发笑,这种比较现代又原始的喊话方式,远比当今的高科技管用。
等了十多分钟,村民们一个没来,倒是梁航派的两台挖机先行到了。乔岩不等了,指挥着来到一处圪梁上,挖机在前面挖,他和王天泽在后面平整。
又过了半个小时,依然不见村民的踪影。好不容易来了一个,还是“傻子”王大海。人贱命硬,光棍汉一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人又懒,别人慰问送得米面油,专门去小卖铺换成方便面,简单高效又能填饱肚子。这次头上挨了一砖头,昨天见还包扎着,今天就扯掉了。
见了乔岩,依旧标志性表情憨厚一笑,伸出手指夹了夹,烟递过去点燃,然后往手心啐一口唾沫,操起铁锹就不知疲倦玩命地干活。这种人,活得很纯粹,说他傻,鬼精得跟猴儿似的,说他不傻,脑子完全不够用,说啥都是憨笑点头。
似乎每个村都有这样的“守村人”,孤苦伶仃,无依无靠,没人接济,全村晃悠,哪里热闹往那里凑,但凡谁家办事,他总会第一个到场,不计报酬卖命干活,就为了吃点好的,喝好酒抽好烟。
乔岩身上装着两种烟,二十多的芙蓉王和四十多的硬中华。平时和村民打交道,就用芙蓉王交流,也是他平时的口粮烟。要是去县城办事,就用中华烟。只要王大海来,隔三差五总会给他一包烟,他似乎养成了习惯,只要没烟了,总能在村委门口看到他。
又过了二十多分钟,王德胜扛着铁锹慢悠悠走了过来。王天泽看不下去了,揶揄道:“三德爷,你可真够磨蹭的,是不是早上起来和我翠花奶奶又干他娘的一炮?”
王德胜年纪不大,但辈分高,“忠勇义仁,玉德应天”,王家沟就以这八个字排辈分。按理说,乔岩应该叫他哥,跟着他们叫,反而叫顺嘴了。王天泽敢和他开玩笑,说明在村里的威望不高。
王德胜狠狠瞪了一眼道:“没大没小的,你爸见了我都得叫叔。”
王天泽嘿嘿一笑道:“我爸死的早,他可没和我说过这些。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其他人呢?”
王德胜面露赧色,转向乔岩喃喃地道:“乔书记,大喇叭喊了没用,我又挨家挨户通知了,都说不来了,你看这……”
乔岩知道村民的心结,有人在背后串掇他的坏话了。淡淡地道:“不来就算了,咱们几个干。”
“啊?这得干到猴年马月啊。”
“怎么,有问题?”
王德胜心里有话,没说出口,操着铁锹埋头干了起来。
就他们几个连续干了四五天,依旧没人来。乔岩晒得黑不溜秋,胳膊上后背上褪了一层皮,嘴唇干裂,面部灼烧,手掌心磨出了水泡,破了用布条一缠继续咬着牙坚持干。他坚信,只要不气馁,总有人良心上过不去,会加入到他们的队伍中。
一天午后,乔岩实在累得扛不住了,蜷缩在大树下正休憩,突然有人推了一把,睁开眼居然是许久未见的王玉柱。他立马坐起来道:“玉柱叔,你怎么回来了?”
看到乔岩这番模样,王玉柱于心不忍,往边上一圪蹴,唉声叹气地道:“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犟呢,村里人都不积极,你一个人瞎忙活什么。”
乔岩浑身酸痛,伸了个懒腰道:“开弓那有回头箭,不为村里,为我自己,也得把这条路修成。”
王玉柱没再说话,过了一会儿起身背着手佝偻着身体离开了。一个小时后,不远处大批的村民扛着工具走了过来。到了施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