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岩不知道艾德森说得是真心话，还是气头上的话，宽慰道：“艾叔，没想到第一次正式见面就弄成这样，别总往坏处想，您的主动和坦诚，纪检会综合考量的。处分是肯定的，但不一定会很糟糕。”

艾德森道：“我的病我知道，不要觉得刚才说得是气话，而是真心话。在一个地方待久了，总会让人放松警惕，甚至觉得趁着现在在位子上不谋点什么，都对不起几十年的奋斗和努力。另外，有时候真的身不由己，把自己贴上另类的标签，很多工作都无法开展。”

“当然，这都是诡辩，不是犯错的理由。我也想挪挪位置了，假如能保住公职，给我个虚职，就烧高香了。只是有些对不起你们，还没帮你们什么忙，就手无束缚之力了，不会怪我吧？”

乔岩立马道：“怎么会呢，我从来没想着要靠任何人，因为没有可依靠的人。和艾琳交往之前，她压根没提过家庭情况，后来才慢慢说的。只要您不怪我，就非常感谢了。”

“何怪之有？今天的事？我都说了，是你救了我，救了我的生命，我应该好好感谢你。”

艾德森没理解乔岩的意思，有些话不能明说。这件事后，乔岩很有可能背上大义灭亲的包袱，外界会怎么评价他，冷血无情？还有艾琳，会不会因为此事而对他产生看法，没想到送给艾父的见面礼，竟是此般沉重。

当天下午，返回了夏州市。乔岩不敢丝毫喘息，马不停蹄赶到办案宾馆。廖健和庞浩博见到他，颇为兴奋地道：“乔书记，这次收获颇丰啊，没想到案中套着案，案里渗着案，这场大戏越来越好看了。我们已经初步梳理出线索，您看一下。”

白板上，密密麻麻写着诸多人名，且用线勾连起来，环绕着杨清泉向外延伸，相互交错。乔岩明白，这里还空缺了一个大人物，一直未浮出水面的孔景龙。

虽未浮出水面，但每件事都离不开他的影子。杨清泉不可能私自独吞，说不定只拿了一小部分，剩下的都输送到上面。

当初沈建春交代他，查到杨清泉顶格，不能牵扯到其他领导，但吕泽鸿并没说这样的话。乔岩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有些事是不能左右的。不管结局如何，把该做的做好便问心无愧。

乔岩拿起马克笔，将李家兄弟圈起来道：“廖健，这两天重点查这两个人，房产，资产，关系，动向，统统搞清楚。另外，张大军提到的几处酒店，也要逐一核实。为了防止意外，去异地银行系统查资产，浩博从公安系统里调出他们的信息，尤其是杨清泉的儿子杨志超。”

廖健点头道：“好的，我们马上去查。乔书记，杨清泉真的太狡猾了，这么多钱他到底藏在哪里了，难道真的已经挥霍了？我觉得不可能，他这么有危机感的人，七八年前就开始储备资产，就算让他的亲信想办法洗钱，放到别人名下总是不可靠，万一将来反水，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嘛。”

“所以，我推测，杨清泉绝对在某个角落里藏着大量现金，也许在夏州，也许在老家，或者中国的某个地方，只要能找到，那才是货真价实的证据。”

乔岩当然清楚，坐下道：“你分析得很有道理，可想要找到，我们只能通过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网中寻找线索，不急，慢慢来，再狡猾的狐狸也会露出尾巴，何况遇上咱们这样较真的猎人。”

“张大军的话五分真，五分假，甚至是三分真，七分假，毕竟他不是核心人物，很多事大概是听说来的。我们在真真假假的话语中大浪淘沙，总能找到点有价值的线索。”

……

转眼到了五月，乔菲的婚礼如期举行。这边的婚礼很简单，叫上亲朋好友吃了顿饭。而张寒老家那边，要按照当地的习俗大办。乔岩就这一个妹妹，暂时放下手头的工作全程忙活，回到家累得全身散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