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韶看着他的背影,并没有制止。蝉衣却不忿地说道:“深更半夜,他发什么疯?”
陈韶起身,边往卧房走,边道:“他不是在发疯,他只是在焦急。”
蝉衣还是不忿:“他焦急什么?”
“焦急……”陈韶稍稍停顿片刻,缓缓说道,“焦急当年害死二哥的凶手究竟是谁!”
蝉衣霎时说不出话来了,好一会儿,才嘀咕道:“他就算是为二公子焦急,那也不该深更半夜来打扰公子。公子今儿没有更换衣裳倒没什么,若是……”
陈韶轻轻一笑,“当年他为给我二哥报仇,屠尽了北渠八千精兵,此后更是一蹶不振。如今得知害我二哥的凶手另有其人,他怎能不恨,又怎能不急?”
伺候着她重新睡下后,蝉衣朝外看上一眼,“那害二公子的凶手是谁,公子知道是谁了吗?”
陈韶叹气:“我要是知道就好了。”
偌大的陈国公府因为连连遭遇‘意外’,如今只余二伯、陈昭和她三人。二伯与陈昭只知是奸臣乱党所害,但奸臣是谁,乱党又是谁,却无从得知。她来洪源郡,原是想借连环杀人案做掩护,坐实她出巡是为磨炼自己的声名后,再暗中查找线索。谁知这么误打误撞,竟由连环杀人案查到了前朝太子党?
如今想要揪出前朝太子玄孙或者说投靠前朝太子党的人,唯有将重点继续放在那几个园子的案子上,再将青玉当成普通的走私案子严查。
当然,她也不是一个擅长隐忍的人,所以对于李天流的急躁,她才没有阻止。
“不知道也没什么,”蝉衣安慰道,“反正我们已经知道前朝太子党,知道文家、任家、顾家、朱家、范家、戚家还有吴郡太守、蜀郡太守都是前朝太子党的人。等把那几个园子的案子查完,随便顺着哪个线索,都能再继续查下去。”
“你说得对,”陈韶闭上眼睛,“睡吧。”
这次,没人再打扰,两人总算是一觉睡到了天亮。
早上起来,吃过早饭,在出发去西郊那块朱家埋了尸体当肥料的田地路上,李天流忽然说道:“昨日夜里我去审朱家的那些管事时,罗庆容哭求她知道错了,还说只要你放了她和两个孩子,她愿意好好孝敬她爹。”
蝉衣听笑了,“她的脑子是一直这么蠢,还是在朱家过了这十来年的‘好’日子,把自己过成这么蠢的?先不说骆爷害了那么多少年、少女的性命,本就该死,就说她用孝敬自己的爹来做要挟这件事,这是长脑子的人能说出来的话?”
虽然知道他不会平白无故地说这件事,陈韶还是答道:“她既把自己完完全全地当成了朱家人,就应该跟朱家人‘同甘共苦’。现在,她能不能获得自由,不是看她愿不愿意孝敬她爹,而是看她有没有参与过朱家的犯罪活动。”
果然,她的话才说完,李天流就又问道:“那全书玉的祖父和父亲呢?昨日夜里我去大牢的时候,她的祖父和父亲也求过我,说他们知道错了,求你们看在全书玉的脸面上,饶恕他们这一次,他们发誓,他们以后再也不敢了。”
陈韶淡然道:“那就告诉他们,全书玉是全书玉,他们是他们。他们能不能获得饶恕,看的是他们有没有做过什么违反大棠律令的事,不是看谁的脸面。”
李天流沉默了足足茶盏时间后,才悠悠地说道:“还真是铁面无私!”
“这不是铁面无私,”陈韶纠正,“而是任何人都不得以任何理由凌驾于大棠律令之上。”
“照你这意思,”李天流较劲道,“以后傅九要是犯了什么事,你也会秉公处理?”
傅九抗议:“我才不会犯事呢!”
李天流吹毛求疵道:“如果是为了陈国公府呢?”
“如果是为了陈国公府,”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