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至此,老大夫也不多辩解了,就帮林府时不时说些好话回敬一份感激。
这回宴离特意没去处理那几个好事多嘴的下人,反倒因为他终于摆脱了被传预备侧室“母凭子贵”这个事儿而显出几分轻松。
只是这么一来,他在府里的位置就有些尴尬,单就账房一职全权揽起中馈也显得有些单薄。为了方便宴离在府里立威管事,林星野紧接着公开了宴离是他表姊兄这个身份。
至此,林府众下人长久以来的胡乱猜疑终于有了点水落石出的意思:原来这是位旱灾里失了双亲的表公子,家里没了旁人,又是个哥儿,亲近些的就剩了这么一个能撑门立户的汉子,可不就只能来寄到表弟户下。
这么一来一众下人倒是真正心服这是个主子没跑了。特别是有些本来心里有意见的,比如郁添之类,如今也没话说了,人家再怎么样血缘在那摆着呢,主子就是主子…
林星野甚至借此机会给宴离弄来个照身帖——县令听闻了小林员外这突然冒出来的亲戚后特意问了一声,他如今本就对林府宽和,加之又了解到只是个哥儿,就摆明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通融,下面的人自然会听风声看眼色,照身帖办的异常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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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离随意改了改名字,又将年龄往回改了些,最终定下来成了和殷诺一般大的“林离”。
黎初晗知道后,觉得终于不是只有他一个装嫩了,高兴地特意跑去跟“组织”握手,把宴离都给整懵了,逮住对方就想纠正一下礼仪……
此时的绥宁还有几分安生向荣。只是这样的日子没能过上多久。
两日后的午间忽然回温特别猛,就那日一个下午余的积雪就给彻底化干净了——虽然县衙安排人大范围清过雪,无论是主河流、家家户户的小池塘,还是各处无名的小水洼皆依旧一下子涨起了水流。无数未及清理的角角落落,一下子被雪水浸透。曾经雪下掩冻的种种,甚至包括冻死还未及发现的人,皆泡在了湿烂里,腐败随处流淌,病气丛生,很快整个县里便添了好些重疫区。
不过三日,绥宁的疫病也有一发不可收拾之势。
温饱还没缓过来,又赶上了病。底层的百姓免不了一下子倒下一片。到底都是性命,怎么能让人不难受?
可惜上层的人日子依旧照常过,起码来林府夜探的刺客毫无影响。今晚已经是这三两天里遭遇的第二次了,虽未有伤亡,也让林府一众人觉得暂时容不得他们强出头——先自保,再尽力。
施善棚如今也是雇了工人运作。自己府上的人,无论是县里还是农庄甚至林溪村那边,黎初晗都已经通知清楚物资自己府里会供给流转,严格限制外出接触旁人。不然全府近百人一旦起了传播,万一真倒下一片又治不好,那他哪怕掏尽现有的万能液都救不下一轮——没错,这次的疫病来势汹汹,不光能叠加病种还能短时间内反复感染。
林星野去县衙一趟带回来的消息,说是感染者或高烧不退,咳至窒息;或上吐下泻,滴水不进;但更多的却是两症融合,又因反复互相传染,多数都无力回天。隔壁县甚至已经有村子全军覆没,又因靠近水源,迫不得已烧了村——一把火下去,无论是人还是物,一点不许留,全都化为灰烬为止!只为切断大型感染源,给剩余的生命多留点活路。
以人为本的平和年代过来的黎初晗听得神魂震颤,愈加清晰了林府自保的同时,更是与整个绥宁是命运共同体,救人也是救己。
他即刻让淳于按林星野描述的诸多症状开了尽可能多的药方以及防护要点,然后和林星野拉上宴离殷诺熬了个通宵准备药材。
后来实在忙不过来,稍作遮掩,连雁北行之类都抓来做了壮丁。
拂晓时分,数目惊人的药材终于打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