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秋天了,北部边关的风向来猛烈,这一天更是刮得天昏地暗,飞沙走石。院中不断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大约是盆架上的花盆,被飓风吹到了地上。
李簧焦躁不安地在房内来回踱步,不时又偷看一下父亲的脸色;唐继手中的鹅毛扇,摇得比往常快了许多。
虽然刚到酉时,天色已完全昏暗了下来,给房内三个人的脸上,更是蒙上了一层阴影。
良久,耐不住性子的李簧,在父亲面前停下来脚步,低沉地道“爹!依我说,早晚要轮到咱们头上,咱们不如趁着现在手里还有兵权,反了吧!”
李遂身子一颤,板着脸呵斥道“你胡说什么?!我家受先帝隆恩,岂能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来?”
李簧冷冷一笑,道“爹,先帝是先帝,今上是今上。你老人家看看,如今的许国都成了什么样子了?这些年,爹命儿子年年往京城,去给那个什么陈大人送寿礼,沿途的景象,一年比一年荒凉,逃难的百姓衣衫褴褛,面有菜色,饿死在途中的,更是不可胜数。朝中却日日歌舞升平,穷奢极欲。再由着昏君这样折腾,不仅仅咱们将落得那几位大将军的下场,百姓的日子也只会越来越苦!”
李遂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唐继又使劲摇了几下鹅毛扇,缓缓地道“少将军不要着急,这几年朝廷中给咱们的军用物资,越来越少了,大部分时候,都是靠着将军带领兵士,开荒种地,甚至和胡国交易一些货物,才能勉强维持。咱们若是举起义兵,这军饷从哪里来?粮草从哪里来?再一个,朝廷中至少有百万人马,咱们这济延城,才二十万人马,能不能是朝廷的对手?”
李簧道“虽说朝廷有百万人马,但都分散在各边关,咱们只要将最近的五六个城池夺了,立刻就能增加不少兵马,各州县都有备用粮库,粮草也可以得到补充,慢慢往南推进,也总比坐以待毙的好!且如今朝中真正带兵打过仗的将军,大都被昏君杀了,我倒要看看,还有谁能挡得住咱们!爹——”
李遂闭上双目,悲凉地吐出一句话“宁教圣上负我,我不负圣上!”
一行清泪,沿着老将军满是皱纹的脸颊,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