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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谢老爷和谢夫人说话时的声音将他吵醒了的。
他们当时说有个小孩子的模样像极了裴将军去世的妻子,以至于对妻子去世始终耿耿于怀的裴将军,竟是将那孩子当成了他妻子的转世,还想要枉顾那孩子家人的同意,直接将人抢回家中去。
幸好那孩子的家世不比裴将军家差,才没有真的被人抢走。
彼时的谢淮安还在为那个险些被抢走的孩子感到庆幸,他是不愿意离开自己的家人到陌生的人家去,想来那个孩子也是一样吧!
他同情的心情没有持续太久,就被谢夫人后来说的话给吓到了。
谢夫人说“幸好我们淮安的模样既不像乐王,也不像欺霜,虽说和昔日的那位公主有些相似,但那位公主已经去世多年,京中尚且记得那位公主的人,也没有多少人了!”
“慎言!”谢老爷厉声道,“淮安就是我们的孩子,他和别人不相似,难道有什么不对!”
如果谢淮安再愚笨一些,或许就不会想太多。
但他并不笨的。
尽管谢老爷与谢夫人始终对他与谢淮宁都是一视同仁的,但有些事情是经不起推敲的。
更何况无人知晓谢淮安已经发现身世的端倪,当他带着怀疑的心思去旁敲侧击时,总会从他人口中窥探出当年情况的只言片语,凑在一起后,勉强也能拼凑出一份真相。
“父亲和娘亲对我并不设防,当我装作无意间听说了邓家姨母后,娘在我面前就开始为姨母打抱不平,每次最后的结尾都是让我不要学乐王,说他在外人面前纵有千般好,我也不能像他。”
谢淮安嘴角微微上扬。
明明应该是高兴的表情,可在樊泽语看来,忽然之间却和庙宇中的泥塑重合了,充满了人为干预的色彩,半点不见真心。
“所以,舅舅你要和我说,是不是这件事情呢?”
不得不说,樊泽语从未想过谢淮安原来早就已经知道自己身世的这种可能。
在他映像中的少年,脾气算不上好,最容不得别人对他用激将法,心里有什么事情必然是会摆在脸上的,纵然这几年岁数长了以后,不会再将所有的事情都摆在自己的脸上,但依旧是藏不住心底事的孩子。
然而事实上,不管是他,还是与谢淮安朝夕相处的谢家夫妇,都同样没能发现他藏在心底的事情。
虽然现在回想起来,他往日做下的事情似乎处处都是破绽。
樊泽语顿了顿,说“既然你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世,可想要去见上他一面,朝廷派来的钦差大臣已经走到了半路上,约莫再过一段时间就能到莫城。
倘若你想的话,我可以让你避开他人的耳目,去牢房中见他一面的……”
谢淮安摇了摇头,对樊泽语话中的退让之意丝毫不感兴趣。
他说“舅舅你是知道的,就连在那件事中没有太多过错的……姨母,我都没有去见,又怎会去见他呢!”
“旧时在京都城门口与他相遇,我便十分不喜他。时至今日,我也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顶多是将不喜加深成了厌恶而已。”
没什么可以劝说的。
既然谢淮安自己都已经严词拒绝了,樊泽语自然不会特地为晋忻言说好话的。
谢淮安在莫城的消息,被他通过特殊渠道送到了玉林关,那边的樊家人自然也知道他们如今拼尽全力救治的人,并非是他们心心念念着的人,反倒是让他们痛恨不已的蛮族。
战场上的事情,无非就是东风压倒西风,却没有绝对的胜利。
等到朝廷派来的钦差大臣赶到莫城时,自玉林关传来的便全都是大捷的消息,领兵打仗的樊老将军甚至直接将军队带到了蛮族的王庭。
即便没有将蛮族王室全都抓住,不小心还放跑了几人,但跑掉的都是小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