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有那么一瞬间,我竟然觉得那被褥有一丝水晴的味道。
我缓过痴怔,再度深深吸了一口——错不了,这个味道我闻过一年多,那就是寝室里水晴床铺和衣柜的味道。
“段冥,这——”
“——给我把这房子团团围住!”
通身的血液遽然冰冻,我看见不远处书桌旁的段冥向我投来惊惧的目光。脑子一片空白,双腿一瞬间似乎也变成了两根沉重的木头。
段冥无声的飞奔向我,在空中一把将我揽住。我被他扑倒在床上,他打了个滚便缩在床头榫柱的帘帐之后。我恍然大悟,一个打挺便也缩进了床尾榫柱的帘帐之后。回望房间的最后一眼,我瞥见氶钺已经钻进书架旁的衣柜,正小心关好那狭小衣柜的小门。
房门被嘎吱一声再度推开,我听到一队人匆匆进来的声音,房间顿时充斥了明黄色的火把光线。
果然。果然是请君入瓮吗?
“三哥…”
是宫幄的声音。我屏息敛气,生怕自己发出半点声响。然而良久,也没有听到宫帷的回应。
“会不会不在这里?”
“你没看见你府门口和这一路昏迷的侍卫吗?”宫帷轻微的声音像暗处毒蛇一般,“若不是知道人在哪里,又怎么会有这么周全的计划?”
我几乎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微微转头望向床头的段冥。却见他一动不动的缩在黑暗中,连脸上的肌肉都没有一丝牵动,仿佛化身成了一尊冰冷坚硬的石像。
“三哥,会不会是内鬼?”
我听见宫帷行至书桌前,空气中隐隐传来纸页翻动的声响,然后缓缓停止。
“那个女人平日不铺床吗?”
我几乎本能的抽搐了一下,斜眼望向那一寸被火光照亮的床铺,我看到被自己抓起,适才匆忙间来不及铺好的被褥。
噩梦般的,我听见了宫帷缓缓走近的声音。那头的段冥已然攥紧了侓慛剑,随时准备着出招。
“三殿下!”
外间突然传来柜门豁然打开的声音,什么东西扑倒在地的声音,随后便是众人的惊呼声。
“——程越?怎会是你!”
“三殿下…奴才是为您而来的。”我听见氶钺的声音并没有过多的慌乱,“奴才是为您来探查这个女人的。”
“混账!满口胡言!”宫幄暴喝一声,“深夜潜入我澂郡王府鬼鬼祟祟,你到底是何居心!”
“三殿下,日月可鉴,奴才真的是一心为您啊!”氶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奴才知道您与四殿下情同手足,奴才也从未怀疑过四殿下对您的忠心。只是三殿下没有将此番之事交由奴才来办,奴才便不得不对四殿下手下之人多加留心!”
“真是荒谬!本王的人何须你这个贱奴来留心?”宫幄转首对宫帷道,“三哥,你可曾将这次的事情告诉过这个贱奴?若是没有,那他不但是今日潜入我澂郡王府,往日在你身边也必定是一直留着心暗中窥探啊!”
“三殿下的确未曾让奴才经受此事。只是奴才若不事事为主子留心,岂非成了缚手白食,忘恩负义之辈!”
“还敢狡辩!你们都还愣着做什么,还不给我拿下这个——”
“——老四!”
我听见宫帷厉声喝止了几欲拿下氶钺的宫幄,一番煎熬的沉默过后,我才听见他再度缓缓开口“算了,或许今日真是个误会。”
“三哥,他明显就是——”
“——我说了是误会了。”宫帷语气强硬的打断了宫幄,“程越,你跟我回去,我有话问你。”
我听见氶钺应了一声,之后便是大队人马缓缓离开房间的声音。宫幄似乎留到了最后,负气踢翻了一个凳子,随后便也甩袖离去了。